何宇峰提着一个褪色的军用帆布包，一步踏入了南锣鼓巷95号院。
京城午后的阳光被高耸的院墙切割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气息。
刚穿过影壁，中院的景象就让他脚步一顿，眼神骤然锐利。
院子中央，黑压压地围了一圈人。
一场全院大会正在召开。
没有寻常大会的嘈杂，只有一种诡异的寂静，被一阵阵刻意拔高的哭嚎声撕裂。
人群的中心，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四合院里最臭名昭著的一霸，贾家。
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画面刺入眼帘。
一张临时用两条长凳和几块木板搭起的简陋床铺上，躺着一个人。
贾东旭。
他居然没有死。
但这比死更让人触目惊心。他双目圆睁，瞳孔却涣散无光，死死地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歪斜，一缕晶亮的口水顺着脸颊的褶皱，缓慢地、执着地往下淌，浸湿了身下那床破旧的棉被。
植物人。
一个活着的死人。
床边，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两条粗壮的大腿用力拍打着，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她干嚎着，脸上却不见半滴眼泪，只有鼻涕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
“天杀的啊！我苦命的儿子生不如死啊！”
“我们这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她哭声一转，矛头精准地指向一个被众人逼在核心的敦实身影。
“傻柱！你跟东旭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是厂里的师兄弟！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贾家活不下去啊！”
“你必须把你的工资全交出来！对！全都交出来！”
她的声音愈发尖利，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何宇峰的哥哥，何雨柱。
“还有你的房子！你一个人住那么大屋子干嘛？必须让一间出来给东旭养伤！这是你应该做的！”
旁边，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正背着手，用一种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进行着最后的施压。
“柱子，贾家现在是院里最困难的一户，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要讲团结，要互相帮助嘛。”
“你现在是一个人，负担轻。贾家呢，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躺着一个不能动的。你要发扬风格，多帮衬着点，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他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冠冕堂皇，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可那偏袒到骨子里的立场，就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一锤一锤，砸在老实人何雨柱的脊梁上，逼着他弯腰，逼着他屈服。
傻柱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像盘错的虬龙。
汗水从他额角渗出，滑过脸颊。
他愤怒，他憋屈，他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可从小到大的教育，和易中海常年累月的“思想工作”，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在贾张氏的撒泼耍赖和易中海的道德绑架双重夹击下，他紧攥的双拳，终究是无力地松开了。
那颗老实巴交的脑袋，即将沉重地点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划破了院中压抑而诡异的气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何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外人，站在这里逼捐了？”
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哭嚎的贾张氏停住了。
说教的易中海愣住了。
准备点头的傻柱猛地抬起了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人群的边缘，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提着行李，缓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铁血煞气，却让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两旁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何宇峰。
他回来了。
他提着行李，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他穿过人群，走到院子中央，目光如刀，从贾张氏，到易中海，再到周围每一个邻居的脸上，缓缓扫过。
那些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却藏着尸山血海。
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最终站定在傻柱的身边，却连看都没看地上撒泼的贾张氏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他直接对着全院的人，朗声开口，声音洪亮，字字清晰。
“第一，贾东旭为什么会受伤？因为他违规操作，不听老师傅的再三劝阻，急于求成！这是工伤，更是人祸！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第二，轧钢厂没有亏待他！念在他家庭困难，厂里领导特批，已经一次性发放了一大笔抚恤金和补助款！这笔钱，足够支付他所有的医药费，也足够你们家后续很长一段时间的开销！”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陡然射向贾张氏。
“现在，你们拿着厂里的抚恤金，却在这里开全院大会，逼我哥交出工资和房子。这不是请求帮助，这是纯粹的讹诈！”
一番话，如同一连串惊雷，在四合院的上空炸响！
院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厂里给了一大笔钱？”
“我的天，那还逼捐？”
“这贾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议论声嗡嗡响起。
贾张氏被这两番话直接戳穿了老底，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血色尽失，张着嘴，连哭嚎都忘了，就那么傻愣愣地瘫在原地。
何宇峰不再理她，转而将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一大爷易中海。
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大爷，收起你那套伪善吧。”
“什么叫团结邻里？团结，就是让我哥倾家荡产，把房子和工资都掏出来，去填你们贾家的无底洞吗？”
“你要是真那么大公无私，不如你来养活贾家？你每个月工资不是挺高吗？你家不是没孩子负担轻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迫感。
“你要是再敢对我哥搞道德绑架，信不信我明天就去轧钢厂的纪律委员会，好好跟领导们汇报一下，你这个一大爷，是怎么‘公正无私’地主持院里工作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易中海的心窝上。
尤其是“纪律委员会”五个字，更是让他浑身一颤。
易中海那张平日里写满“正义”和“威严”的老脸，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转紫，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何宇峰，嘴唇哆嗦着。
“你……你……”
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权威和体面，在这一刻，被这个刚从部队回来的毛头小子，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何宇峰的强势归来，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深水炸弹。
瞬间，镇住了全场！
他用最直接、最犀利、最不留情面的方式，在回到这个家的第一刻，就用所有人的震惊和恐惧，立下了属于他自己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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