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打量了他几眼，眉头微皱。
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悍匪，倒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他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叫什么名字？在黑云寨什么身份？谢宝庆派你来干什么？”
那年轻人嘴唇哆嗦着，眼神闪烁，似乎还想硬撑一下，支支吾吾道。
“好…好汉爷…小的…小的就是個跑腿送信的…啥也不知道啊…”
周华还没说话，旁边的阿亮眼睛一瞪，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就扬了起来。
“他娘的！还不老实？刚才的‘照顾’没尝够是吧？要不要俺再给你松松筋骨？”
那年轻人一看阿亮那砂锅大的拳头，顿时魂飞魄散，刚才被“照顾”的痛苦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连忙磕头如捣蒜。
“别打！别打！好汉爷饶命！我说！我全说！”
他喘着粗气，带着哭腔道。
“小的…小的叫赵三，外号瘦猴儿…是…是黑云寨的一个小喽啰，平时负责探风送信…是…是我们大当家谢宝庆派我来的…”
“谢宝庆让你来干什么？”
周华追问。
瘦猴儿不敢隐瞒，连忙道。
“大当家…谢宝庆说，听说清风寨换了新主，英雄了得，想…想跟贵寨交个朋友，合作…合作发财…”
他似乎想壮壮声势，又补充道。
“我们黑云寨兵强马壮，有…有三百多号弟兄，五百多条枪！还有土炮和掷弹筒！在这晋西北地界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字号！大当家说了，只要贵寨愿意合作，咱们两家联手，一线天那边的买卖，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周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吹嘘。
“合作？哼。
赵三，你抬起头，好好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瘦猴儿一愣，茫然地抬起头，再次仔细打量周华和他身边的军官们。
刚才只顾着害怕，没细看，此刻定睛一瞧，只见这些人虽然个个彪悍，杀气腾腾，但身上穿的…分明是灰蓝色的军装！虽然有些破旧，样式也和他见过的晋绥军、中央军有些不同，但绝对是正规军的军服！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你…你们…是八…八路？！”
瘦猴儿的声音瞬间尖利得变了调，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土匪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同样杀人越货的同行，也不是装备精良但往往出工不出力的伪军，而是跟穷苦百姓一条心、剿匪态度最坚决、手段最硬的八路军！
落到八路手里，尤其是落到一支刚刚端了鬼子战俘营、杀气正盛的八路手里，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周华冷笑一声，缓缓从腰间拔出那支烤蓝锃亮的驳壳枪。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直接指向了瘦猴儿的脑门。
“赵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答。
有一句假话，或者有半点隐瞒…”
周华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我就让你脑袋开花，尸体扔去后山喂野狼。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八路爷爷饶命！您问！您尽管问！小的知道的全都说！绝不敢有半句假话！只求爷爷饶小的一条狗命！”
瘦猴儿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都磕出了血印子。
“很好。”
周华保持着举枪的姿势。
“第一个问题，黑云寨的火力是怎么分布的？哪个方向防守最强，哪个方向最弱？”
瘦猴儿不敢有丝毫犹豫，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回八路爷爷！寨门口和东面坡地人最多，火力最猛！各有两挺歪把子…啊不，是破机枪守着！西面…西面是后山悬崖，路特别难走，猴子爬都费劲，所以平时就放一个班看着，晚上人更少…那地方易守难攻，谢宝庆觉得没人会从那儿上来…”
“换防时间呢？一天几次？具体什么时辰？”
周华继续问。
“一天三次！早上太阳出来一次，晌午吃饭一次，最后一次是晚上…晚上九点！对！九点整换岗！”
瘦猴儿为了活命，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
周华对阿亮使了个眼色，阿亮立刻找来纸和一支简陋的铅笔，扔到瘦猴儿面前。
“把黑云寨的地形，进出口，明哨暗堡，机枪位置，谢宝庆住哪儿，都给老子画出来！画得详细点，要是敢耍花样…”
周华的枪口又往前顶了顶。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画！这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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