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这片平原上呼啸,杨树干巴巴的林立着,到处看不见人影,人们都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这寒风会像吹落树叶一般把人吹进地下,再也出不来。
阿梅刚生了孩子休息了没几天气色就起来了,红红的,活像一个烧红的烙铁。董承虎最近一直忙着给儿子办一个满月席,这是肯定的他们不是都说我没有儿子命嘛,老子偏生出来了,我要让村里人都知道。董承虎想着想着就来到了二大爷家门口,是的他要去和这个大家庭里的话事人商量一下。鲁西南家里光景好的人都会给出生的孩子办满月宴,这个宴席不光可以收礼还可以展示自家的实力,或者说是可以为孩子祈福。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很在乎自己的面子,之前生那三个女儿的时候都是草草了事,这次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固然要大办。
走进二大爷的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土地,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是他二大爷的杰作。董福州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凡是有人建房子都得来咨询他,他在村里盖了一辈子房子了,小时候董福海因为生的俊俏送去跟姨奶奶唱戏去了,董福没有那样的运气在家里劳动了,后来改革开放去了济南干了建筑工人,没几年就回来了在村里拉起来了建筑队,再也没出去过了,他对村里的人情世故乡里的规矩早以烂熟于心,董家福字辈在也没有人能同他相比了,有大事都来找他操办。
二大爷一见是自己侄子赶忙请进堂屋,他是个精明人他知道承虎来是为了什么。承虎坐在马扎子上手放在桌子上,桌子说是桌子也不全是,几块木板上面放上一块瓷砖下面用四个细木棍撑着。董承虎不知道说什么了,望向二大爷的脸觉得很和蔼这个沉稳的庄稼人总给人很稳当的感觉,兹眉善目叫人舒服。
“二大爷吃烟。”董承虎将将军烟双手奉上,以此来彰显对这位老人的尊重。
“你为啥来我觉出来了,这个事好弄,跟往年差不多都行,别掉日累是个男孩就亡花钱,咱思想不能能落后,这样吧还是四十席,一席70块钱就行,烟酒你看着办就行。虽然冬梅娘家人次次不来可你也得去一躺问问,要不人家你哪里屙儿子去……。”
“那是那是,还啥时我都先过去了。”董承虎脑子懵懵的,他想不到二大爷想的这样深,全都说到他心里去了,心里不由的多了几分敬意。
当天晚上他就召集了家里人商量,结果很快就明确了,日子定在十天后,香烟用将军,酒是西凤酒,宴席六十桌一百二一桌共十八个菜,这比本村大多数人结婚的宴席都好上许多,无不彰显董承虎的能耐。家里没人敢反对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成了这里的顶梁柱。
第二天早上,董承虎起来了大早刷完牙,就去了县医院,他想要她的丈母娘来,他要让她看看自己的本事,县城里也没有多少这样的酒席啊。
董承虎感到无比的自信,心中无限的宽慰他想像他们一家人证明自己,好似孩童想要得带老师的表扬那般。
怀着这种心态他很快就到了县医院,向着妇产科前进,他的脚步很轻盈,空气里的药水味,在此刻幻化为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味道,像是夏天盛开的牛兰花。在科室外他被一个女护士拦住。
“小同志我找人麻烦让我进一下。”董承虎微笑的说着,身体也自觉压低。在这里由不他撒野,他心里门清,在外面他是个普通人。
“见谁,你说我登记一下。”
“我见你们主任我找他有事。”董承虎心想怎么回事以前可没有要登记的说啊,难不成是他老丈母知道他要来故意刁难他,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个伟大的医生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了一个农民,在外人眼里,许主任只要一个女儿。
“什么事?说清楚,我给你言传。要是想看病去老实挂号,现在不允许私下看病。”
这一下把董承虎难住了他没想到还有这码子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准备,他想了一万种应对方式可唯独没有想这种,这一盆凉水把他先前的自信都击垮了,与小护士干瞪眼起来。
董承虎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我叫董承虎我找您有私事,就这样说麻烦转告一下。”
“许主任在忙,你等一下,在那外边的椅子上坐着等就行,应该不会太长时间。”说罢进了科室里面。
董承虎脑子里一头雾水要是老丈母娘不来见自己怎么办,到一旁的椅子边他也不坐只是蹲着想怎么吧,原来他计划先讲道理,讲不同就说点好话,再不济让他求她也行啊,可是现在到好见不到了,这一场突袭战变成
攻坚战了让他着实想不到好点子了。这不想还好一想他的脸红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果然等到夕阳西下,他的老丈母娘还是没有出现,只得悻悻离开了其实他也并不是想证明自己,他只是想让桂梅能真正回到娘家,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因为思念把自己的枕头都哭发霉了。
董承虎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孩子们都睡了,但是堂屋里的灯还亮着,是桂梅在织衣服,不管董承虎回来的有多晚只要在董庄这个女人晚上都会为他洗脚。
许桂梅看听见响声向门口看去,自己男人回来了,望向那沮丧的脸,也不做声,只是继续低头操作着缝纫机。
“阿梅我回来了。”
“回来啦,锅里有饭我去热热拿过来吃,累了吧,把衣服脱了一会我洗洗去。”
他们都默契没有提,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早已对彼此心知杜明,只是继续做着本分工作。
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河面的冰早已融化,同时融化的也有许冬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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