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把手机扣在茶几上，说明书的一角翘起来，像被风吹开的书页。他看也没看，转身进了卧室，倒在床上的时候天还没亮透。窗帘缝里透进一道灰白的光，落在墙上，一点一点地挪动。
六点零七分，手机震了。
他闭着眼摸过手机，屏幕亮起，是林飒发来的截图，没带一句话。他坐起身，揉了把脸，点开微博。
秦婉的新动态挂在首页：
“有些人啊，走两步就上热搜，捧得越高，摔得越疼。作品没几部，话题倒是一箩筐，你说观众是看戏呢，还是看表演呢？”
配图是一杯咖啡，杯底残留的渍痕，歪歪扭扭，像个人倒在地上。
评论区早就炸了。
“这不就是说江屿吗？”
“前脚直播装深情，后脚就被打脸，笑死。”
“随缘？随的是流量的缘吧。”
江屿盯着看了三秒，把手机放回腿上，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咕咚喝下半杯，又拉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只剩半盒牛奶和一袋速冻水饺。他关上门，走回客厅，一把拉开窗帘。
阳光洒进来，照在茶几上那张说明书上，纸角翘得更高了。
他点开微博，头像亮着，粉丝刚破八百万。他没发长文，也没截图回怼，只打了十几个字：
“走得远不远，看实力；吵得凶不凶，看心态。我随缘，您随意。”
发送。
放下手机，他去洗了把脸，换上一件灰白色卫衣，套了条牛仔裤。镜子里的人眼神清亮，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刚笑过什么。他没多看，转身坐到窗边，等着。
不到十分钟，话题#江屿回应秦婉#冲上热搜前十。
有人翻出他昨晚直播说的话：“CP是观众给的礼物，不是艺人手里的工具。”
对比秦婉那条阴阳怪气的微博，评论风向慢慢变了。
“人家直播说作品为先，她转头就踩，到底谁在炒？”
“江屿那句‘您随意’太狠了，表面客气，实则暴击。”
“秦婉这波纯属拿情绪撞上了冷静。”
有营销号发长文分析：“江屿的回应没有一句攻击，但每个字都在打脸。”
底下热评第一：“他没提你名字，可你处处是主角。”
林飒没再发消息，但江屿知道她肯定在盯着数据。他没刷新，也没点进秦婉主页，而是打开综艺行程表——下午两点，录《城市慢游》第三期，地点在城东老街。
他起身翻出行李箱，从衣柜里抽出两件衣服塞进去。又顺手抓了充电宝、耳机、防晒霜，动作不急不慢。手机在茶几上又震了一下，他没去拿。
过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行字：
【自然回应可增缘分值】
【缘分值 5】
【技能未解锁，持续积累中】
他没当回事，只觉得今天脑子特别清楚，像刚洗过的空调，风吹得特别顺。
他坐回沙发，点开微博，秦婉那条动态不见了。
不是隐藏，是删了。
她没发新内容，也没回任何评论。
倒是她粉丝群里有人截图说：“婉姐刚把微博设成半年可见了。”
江屿笑了笑，关掉页面。
这时，周野发来一条三十秒的语音，他点开听。
“兄弟，你那句‘您随意’我录下来当铃声了。今早开会，老板一开口我就放，他脸都绿了。”
江屿低声笑了，回了个：“别作死。”
刚放下手机，林飒终于来了消息：“秦婉删博了，她工作室没发声明，估计想冷处理。你那条别删，热度还在涨。”
江屿回：“不删，本来就是实话。”
“不过接下来可能会有媒体约评，接吗？”
“不接。我说完了。”
“行，我帮你挡。”
对话结束。他把手机翻过来，塞进外套口袋，拉上行李箱拉链，站起身。
玄关的镜子照出他整个人，卫衣干净，头发刚洗过，脸上清爽没胡茬。他弯腰穿鞋，左脚刚踩进运动鞋，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没掏出来看，只是顿了半秒，继续把右脚套进去，低头系鞋带。
鞋带是纯白的，一点灰都没有。
他站直身子，拎起行李箱，开门。
走廊的灯光打在脸上，不刺眼。他反手关门，咔哒一声，门锁落定。
楼下传来电动车启动的声音，有人喊：“早啊江老师！”他点头笑了笑，没停下。
走到小区门口，阳光已经铺满路面，树影斑驳。他抬手挡了下光，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司机正朝他挥手。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自己坐进后座。
司机透过后视镜问：“直接去录制点？”
“嗯。”他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顺便买杯热美式，不加糖。”
“好嘞。”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小区。路过一家早餐店时，司机靠边停了一下，江屿看见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海报——是《城市慢游》的宣传图，他和另一位嘉宾并排站着，笑容自然。
他没多看，接过司机递来的咖啡，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温度刚好。
车子重新启动，拐上高架。江屿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没拿出来。
只是把咖啡杯换到左手，右手依旧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轻轻碰到了手机边缘。
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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