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亮着，屏幕停留在未发送的对话框里。江屿盯着那条来自“知意不言”的私信提示，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两秒，最终还是把手机反扣在胸口，闭上了眼。
出租屋的灯没关，光线斜切过沙发一角，照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半敞的卫衣领口。他刚下播三分钟，脑子还飘在刚才的节奏里，弹幕炸成烟花，秦婉断麦时那声轻响像根线头被猛地拽断。他其实没想惹事，但话说出口那一刻，确实爽。
正迷糊着，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地震起来，铃声是周野去年强行给他设的——一段魔性洗脑的广场舞BGM。
江屿皱眉，摸出来接通，声音带点刚结束直播的沙哑：“喂？”
“你他妈火了！”周野的声音直接炸进耳朵，背景音嘈杂，像是在车里，还夹着笑声，“我刚从剪片棚出来，导演回头看了你那场直播回放，笑得差点把咖啡喷到监视器上！现在三个节目组在抢你！”
江屿坐直了些，手肘撑在膝盖上：“不至于吧，我就说了几句实话。”
“实话最狠！”周野笑得喘气，“你知道现在圈里怎么传你吗？‘江屿一张嘴，顶流连夜改剧本’！秦婉粉丝炸了，但制作人们都疯了，说你这种天然拆台型艺人十年不遇。”
江屿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他知道昨晚那首打油诗会惹事，但他更知道，这种事过了今晚，大概率就被新热搜盖过去。娱乐圈的热度，来得快去得更快。
“那你呢？”他问，“你打哪听说的？”
“我经纪人！”周野语气一扬，“她今早接到两个综艺邀约，都是问我认不认识你，能不能牵线。我说‘认识啊，我饭搭子’，他们立马问你档期！我说你这人佛系，得看缘分，结果人家说‘缘分我们安排’！”
江屿轻笑一声：“他们安排缘分，我安排睡觉。”
“别睡了！”周野声音拔高，“我正给你推一个项目——《极限挑战24小时》第三季，我当常驻，他们缺个飞行嘉宾，风格要松弛、能接梗、不怕出丑。我第一个就想你。”
江屿眉头一跳：“那不是全程跑断腿的节目？我这体能，爬个楼梯都喘。”
“你怕什么？”周野笑，“又不是真让你极限，就是走走流程，摆摆造型，顺便让我有个能互坑的兄弟。你昨晚直播那状态，不就是‘表面躺平，实则在线’？这节目最适合你了。”
江屿没立刻答应。他知道这种户外综艺的强度，摄像机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你，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连放个屁都有特写。他不喜欢被盯着，更不喜欢硬撑。
“我最近想歇几天。”他说，“直播说了三个小时，脑子都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周野语气忽然低下来：“行，我懂。但你要知道，现在找你的不是随便试水的冷门节目，是真有人觉得你能打。我不拉你一把，别人也会上。但别人拉你，未必是真心。”
江屿愣了下。
他知道周野说得不假。这行里，资源从来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背后都是人情、站队、利益交换。而周野，是少有的——请他吃饭从不AA，抢他外卖从不手软，录综艺时能替他挡掉三个尴尬问题的兄弟。
“而且，”周野补了一句，“你昨晚那场直播，我从头看到尾。你不是在表演，你是真的舒服。这种状态，不上节目浪费了。”
江屿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黑着。他想起直播快结束时，那个叫“知意不言”的账号，安静地挂着，没打赏，没发言，却让系统跳了三次提示。
缘分值在涨。
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最近几天，自己说话特别顺，脑子转得快，连即兴吐槽都能押上韵。
“行吧。”他终于开口，“你说的那个节目，氛围真轻松？”
“轻松！”周野立刻保证，“任务都是摆拍，重点是嘉宾互动。导演说了，要的就是‘自然人设’，你这种‘懒得装’的类型，正对胃口。”
“那我考虑一下。”江屿说。
“别考虑！”周野笑骂，“你现在就是待价而沽的香饽饽，再犹豫，档期就被别人抢了！”
江屿刚想回他一句“你别吹了”，脑子里忽然“叮”地一声：
【自然参与集体活动可增缘分值】
他一顿。
系统又来了。
这提示没头没尾，但意思明确——去，有好处。
他没追问，也没怀疑。过去几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灵感，突如其来的节奏感，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灵光一闪”了。
“行。”他对着电话说，“飞行嘉宾可以接，但有个条件。”
“你说。”
“别让我跑太快，我体力一般，真倒了你得背我。”
周野在电话那头笑疯了：“你这佛系身体，到时候别吓到别人就行！”
通话挂断的瞬间，江屿脑中又是一闪：
【缘分值 0.3，累计4.3/5.0】
紧接着，一行新提示浮现：
【体力极限耐力·已解锁（限时48小时）】
他眨了眨眼，没太当回事。系统给的技能，用完就消失，他早习惯了。上次“直播控场”也是，用了三天，突然就没感觉了。
他正要把手机放回兜里，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林飒。
他接得慢了半拍：“姐，这么晚有事？”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在问你档期？”林飒声音冷静，但带着一丝压不住的急，“三个综艺，两个代言，还有一个电影选角导演想见你。”
“见我干嘛？”
“看你会不会演戏。”
江屿笑了：“我连台词都背不全。”
“可你现在有话题度。”林飒顿了顿，“但我要提醒你，别以为真红了。这些人找你，是因为你成本低、风险小、能炒。你要是接一堆烂活，人设立不住，下次连飞行嘉宾都没得飞。”
江屿没反驳。他知道林飒说得对。这行里，一夜爆红的多了，三个月后销声匿迹的更多。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刚才跟周野说，飞行嘉宾可以接，但得看节目调性。”
“周野？”林飒语气一沉，“他最近口碑下滑，综艺被批‘炒冷饭’，你别被他拖累。”
江屿笑了：“他请我吃饭从不AA，能坏到哪去？”
林飒沉默两秒，叹了口气：“你这人，总是信错人。”
“我没信他。”江屿靠回沙发，“我是信我自己。我觉得这事儿，能做。”
他挂了电话，没再躺下，而是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周野的对话框。
他打字：飞行嘉宾没问题，但别让我跑太快，我体力一般。
发送。
三秒后，语音消息弹出来，周野的大嗓门再次炸开：“你这佛系身体，到时候别吓到别人就行！”
江屿看着那条语音，嘴角不自觉翘了下。
他正要放下手机，脑中又是一闪：
【高价值友情互动，缘分值 0.2，累计4.5/5.0】
他没再看系统，而是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还没亮，楼下的早餐铺子刚支起摊子，油条在锅里翻滚，香气顺着窗缝钻进来。
他摸了摸后脑勺，头发还是乱的，像昨晚直播时一样。
但他知道，有些事不一样了。
不是因为热搜，不是因为弹幕，而是因为——
有人真正在推他往前走。
不是资本，不是运营，是朋友。
他起身去厨房烧水，路过茶几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没回头。
但系统提示，已经悄然浮现：
【缘分值 0.1，累计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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