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也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树的树干上,随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刺痛渐渐的从身体的某一处蔓延至身体各处。
腰好像别人砍断了一样疼,疼的她睁不开眼睛,也喊不出来。
黑熊已经被疼的红了眼睛,但刀依旧死死的插在它的背上。
它发出咕咕的声音一步一步向周窈窈走来,越近越变成低沉的咆哮。
此时周窈窈早已没了力气,大滴大滴的汗从头上淌下来。
十步,九步。
越来越近,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周窈窈避无可避。
危机关头,林中突然砰的一声爆炸。
随后熊的脚下也多了一颗火石,爆炸声惊的它落荒而逃。
烟雾缭绕,几近晕倒之时出现一个少年。
这段记忆最后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随即晕了过去。
少年扶她起身,将随身带的灵芝还魂丹喂她吃下去,转手将她背在自己背上。
周窈窈怎么说也是个如花年纪一样的女子,虽是瘦弱到底有些波澜。
他感觉到了脊背传来异常的柔软,瞪大了眼睛,松开了背着周窈窈的手。
与熊搏命,竟是女子!
发现真相的他,就连呼吸也略有些急促。
少年平复心情,看着眼前晕倒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看这样子应该是还没及笄吧,身量有些瘦小,脸色惨白,胳膊上受了伤纱布上渗出了血。
刚才被甩出去的那下应是极痛。
可这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冒犯了许是不好,可娘小时候告诉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只是因为繁文缛节而错失一条性命。
那岂不是因小失大,罢了我权当没认出她是个女子。
口嫌体直。
起身捡了些树叶和藤蔓,编制成一个简单的草席,将她放在上面拖着走。
此时营帐中阿昌带了伤势较重的弟兄回来疗伤,留下几人在山里找周小姐。
弟兄回来的时候断腿的断腿,断手的断手。
黑熊的威力让人望而生畏。
阿昌身上也有些许处脱臼,右手更是耷拉下来,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纪君行的第一副汤药起了些许作用,意识渐渐清晰,睡梦中听见女子的哭泣,怕是周窈窈便连忙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帐子,想要起身可心口却撕裂的疼,疼的他发麻。
“阿昌,阿昌。”
帐外的帮忙包扎的春苔听见了唤声连忙进去。
阿昌担心自家少爷的病情也跟了进去。
纪君行看见正在哭的春苔和胳膊上一圈圈纱布的阿昌心头顿时不好的预感。
“这是怎么了阿昌。”
“公子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春苔?你来了不照顾你家小姐,怎么在这?”
“周窈窈呢!周窈窈呢!她不跟我绑在一起吗,她怎么样了!”
纪君行心中的不安担忧到了顶峰,掀开被子就要去找。
“小姐呜呜,小姐回不来了。”
春苔崩溃的大哭。
纪君行听这话摊在地上,转头看向阿昌“什么叫回不来了,什么叫回不来了!。”
“我们不是在一处吗,周窈窈呢?”
“你说话啊!”
纪君行疯了的晃着阿昌。
“您中了毒高烧不退,缺了几味药材,可偏市面上的都被洗劫一空了。”
“周小姐为了给您弄熊胆,去山里狩猎,跟我们走散了。”
纪君行脑袋翁的一声,骨结纤长的手往床边摸去。
“我的刀呢,我的配刀呢!”关心则乱说的就是现在的纪君行了吧。
战场上冲锋陷阵,被敌军围困的时候手都没抖,现在却抖的像筛子。
“公子您身上有伤口,公子!”阿昌试图拦住崩溃边缘的纪君行。
“是不是你,藏了我的刀,交出来交出来!”
纪君行乃是习武之人,手上没有轻重,说话间阿昌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拳。手臂本就脱臼,再加上外力的冲击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纪君行也不顾什么刀下床便要出去。
春苔跪在纪君行脚边声嘶力竭。“是小姐,是小姐拿了公子的配刀去猎熊的。”
阿昌匍匐起身跪在春苔旁边“我们众人将熊困住,可黑熊力气太大,一众府兵无力抵挡,危急时刻是周小姐拿刀插在了熊背上,引开了黑熊救了我们一命。”
“此事都是小的一人只错,已经派出所有的府兵找了,求少爷养伤,若是找不回周小姐,阿昌甘愿军法处置。”
纪君行已经听不见耳边的声音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几近崩盘。
她那么瘦弱,连腰带都是紧了又紧,系了又系,自己的刀那么沉,她是怎么用的起来的,她本应该平平安安的待在江州,是我,是我把她带进来的,是我害的她。她怎么那么傻,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敢出去猎野熊的。
她拿刀的时候累不累啊,她面对黑熊的时候害不害怕,身上还有箭伤,她疼不疼啊,本该是自己要保护她的,不成想。
纪君行推开跪下的两人,冲了出去。
此刻他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将周窈窈带回来,她肯定还在等着他。
剧烈行动,急火攻心,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随后晕倒了下去。
“徐大夫,少爷吐血了!”
众人连忙进来,徐大夫往脉上一搭,仔细看了看吐出来的血。
“淤血吐出来了,看来是药方有效果,下副药需及时服下。”
“来扶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周窈窈从一阵沙沙声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难不成是正在被熊拖走准备回去填饱肚子。
眼神迷离的向前望去,只看见一身白衣,少年身量修长,他在前面正好挡住刺眼的阳光。
这是白无常吗。
周窈窈费力的抬手去抓他的衣角。
少年感觉到些许异样回头。
少年蹲下扶住她将要起身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
剑眉星目,高耸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藕粉桂花汤羹的粉色,想到这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少年心领神会的将水壶递在她旁边。
周窈窈刚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便看见放在身边的水壶,内心原来没死啊,还活着。
从吃人的大黑熊,到面前温婉如玉的白衣男子,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干净的,放心。少年用树枝在地上写下这几个字,以为她是有所顾虑。
周窈窈顶着裂开的嘴抱着水壶大口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