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时都在做精神凝聚。」李将军转过身,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每周都会组织‘英雄宣讲’,让战士们给百姓讲牺牲战友的故事,让百姓给战士们讲祖辈的抗争历史,这样我们的心才能紧紧连在一起,每月都会开展‘胜利教育’,给大家看各个防线的胜利战例,哪怕只是摧毁了一艘外星巡逻舰,也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能打赢!」
他指着墙上的请战书,语气里满是自豪,「各地送来的请战书,我们会定期在指挥中心展示,让所有人都知道,有多少人在为守护华夏而努力。现在,投降派和议和派的声音已经被彻底压制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华夏的血脉从未断绝!华夏的文脉从未断绝!抗争的精神从未消失!只要所有人众志成城,就没有打不赢的敌人!」
我看着李将军眼里的光,看着墙上层层叠叠的请战书,看着展柜里厚重的英雄名册,突然明白,这个世界的华夏,之所以能在外星人的压迫下依旧坚守,靠的从来不是先进的科技,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精神脊梁,这种精神,像一束永不熄灭的光,照亮了每一寸防线,也照亮了这片土地的未来。
夕阳的金辉穿入窗内,淌过「华夏山河图」的褶皱,将沙盘上喜马拉雅的雪染成暖红,将南中国海的浪镀上碎金。红色光点在图上明灭,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每一次闪烁都对应着一处阵地的坚守,可在我眼里,这跳动的光却成了倒计时的明灭,一下下敲打着「临界态」能量躯体里的每一寸感知,提醒着我100天后,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英雄名册的墨香混着夕阳的暖意飘来,那是无数生命沉淀的重量,每一个名字都连着一段鲜活的故事,墙上的请战书在风里轻颤,纸页翻动的声响像千万人细碎的期盼,每一笔签名都藏着对家园的眷恋。可这些鲜活的、滚烫的一切,都将在热寂到来时,随整个世界一同化为一锅炽热的「原汤」,连一丝痕迹、一点记忆都留不下。
我站在大厅中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展柜的边缘,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无法驱散胸腔里的灼痛。李将军坚定的眼神、老张攥紧搬运器时微微扭曲的手指、蒙古草原上巴图腰间闪亮的弯刀、高黎贡山孩子们眼里明亮的光……那些我走过的防线、遇见的人,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流转,每一张脸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都在规划着「赶走外星人后的生活」。
可我知道,这份憧憬终究是镜花水月。我能打开世界层级跨越的通道,却拦不住热寂炽流的脚步,我能见证华夏儿女的抗争,却无法将这份坚守找到出路,我能轻易摧毁外星母舰,却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最终的命运。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攥紧了我的「心」,这具能抵御反物质炮的躯体,此刻却连一句「真相」都无法说出口。我怕打破他们的希望,怕看到李将军眼里的光熄灭,怕听到孩子们问「为什么我们赢了还是会消失」,只能任由哀伤像潮水般漫没理智,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钝痛。
缓步走出指挥中心时,头顶的保护光罩折射着夕阳的光,像一层脆弱的琉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周围的参谋还在低声讨论着阿尔泰山脉的反攻计划,语气里满是信心,志愿者们抱着新到的物资匆匆走过,脚步轻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胜利的期待,连空气里都飘着「即将迎来和平」的喜悦。
我抬起头,看着光罩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的憋闷与愤怒突然翻涌上来,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至少要为他们尽早扫去眼前的阴霾,至少要让他们在最后的时光里,能真正安心地笑一次。在众人的惊呼中,我的双脚轻轻离地,「临界态」能量躯体因情绪激荡而爆溢出淡紫色的光晕,地面的碎石被无形的力场掀起,随着我腾空的动作,周围形成一圈小小的气旋,卷起地上的落叶与纸屑。
下一秒,我像一道失控的闪电,直直冲向天际。超音速的音爆撕裂空气,在身后留下一道白色的激波,灼热的气流将云层灼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纷纷抬头追望,只看到那道紫色光晕越来越小,最终在天幕尽头消失,没有人知道,我已在0.001秒内打开了隧穿通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地球外的宇宙空间。
宇宙的黑暗像一块巨大的绒布,温柔地包裹着悬浮的星体。远处的月球泛着冷白的光,表面的陨石坑清晰可见,而更近处,泽洛斯联邦的指挥母舰静静悬停在轨道上,金属外壳反射着恒星的炽白光芒,舰体庞大得堪比半个月球,表面布满了能量炮的炮口,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无声地监视着地球。
我的身影在虚空中凝定,「临界态」能量躯体因愤怒而微微震颤,体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原本流动的能量开始呈现出晶华的趋势,周身的光晕从淡紫转为炽白的毫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我死死盯着那艘母舰,就是它,指挥着无数外星舰体侵略地球,摧毁了无数家园,让李将军失去了那么多战友,让老张连生病请假都要被扣配额,让孩子们只能在画里想象「没有外星人的世界」。
「你就是最大的元凶!」我在心里默念,没有丝毫迟疑,像一道电光般直劈而下。「临界态」能量躯体接触外星母舰外壳的瞬间,星舰级金属竟如纸糊般被轻易洞穿,比钢铁坚硬万倍的舰体在我面前如同玩笑,连一丝阻挡都形成不了。
这是我第一次任由「临界态」能量肆意爆发,动能在母舰内部掀起连锁爆炸,淡蓝色的能量管道纷纷崩裂,冒着滋滋的电流,外星士兵惊恐的嘶吼被真空吞噬,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能量冲击下化为粒子。我的眼睛里只剩下溢出的狠厉,每一次转身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星舰的控制室、能量核心、武器舱,在我的冲击下逐一崩塌、溃散,金属碎片在宇宙中四处飞溅。
当第一朵耀眼的火花在宇宙中绽放时,周围的外星母舰群终于反应过来,能量炮的光束像暴雨般射向我。可我的速度远比这些光束更快,隧穿能力让我在舰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艘巨舰的覆灭。炽白色的光晕与外星能量炮的蓝光交织,爆炸的红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像一场盛大却残酷的烟火,照亮了地球的轨道。
我的动作带着近乎疯狂的决绝,躯体在超强能量的冲击下,时而呈现流态的柔软,时而转为晶态的坚硬,能量波动剧烈到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躯体的震颤,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想快点,再快点,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扫平所有外星舰体,想让地面上的人们早点看到「胜利」,哪怕这份胜利的保质期只有100天。
地球大气内,不断有漏网的外星飞船冲破云层,试图向外星舰群靠拢,却在我折返时被瞬间撕碎。那些曾经让防线战士们头疼不已的外星科技,在愤怒到极致的我面前,显得孱弱又可笑,射线炮的光束被我徒手劈开,星际飞船的厚重装甲被我随手湮灭,「临界态」能量躯体的每一寸力量,都化作对情绪的抒发、对无力的宣泄。
三天后,地球大气层外深空中的最后一朵火花熄灭。地球轨道上再也看不到一艘完整的外星舰体,只剩下漂浮的巨量金属残骸,像被旋风搅动的尘埃,在地球引力的牵引下高速绕地旋转,最终将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
我的量子视野里,全球都陷入了狂欢。华夏的防线前,战士们举着用外星舰体残骸拼成的「长城」欢呼,声音响彻山谷,蒙古草原上,巴图骑着马,带着牧民们唱起了古老的赞歌,马头琴声在草原上回荡,台湾岛的前沿指挥中心,小陈和李排长相拥而泣,手里紧紧攥着刚收到的「家人平安」的消息,中原的工厂里,老张和工人们把反物质炮的弹壳抛向空中,欢呼声盖过了机器的轰鸣。每个人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规划着战后的生活,可这份欢腾却传不到月球的陨石坑里。
我坐在那个面朝地球的小陨石坑里,膝盖抵着胸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坑底的月尘,细腻的尘埃从指缝间漏下。视野里的地球像一块温润的蓝宝石,云层在亚洲大陆上缓慢流淌,喜马拉雅的雪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南中国海的浪涛隐约可见,连美洲大陆的海岸线都清晰可辨。
我能通过量子感知捕捉到地面上的每一丝欢笑声,能感受到群情激昂蒸腾出的生机,能「看」到李将军正在给战士们讲「未来的防线要改成生态公园」,能「听」到孩子们在讨论「要去看看真正的大海」。可这一切,一点也无法驱散我心底的落寞,他们的快乐越真实,我就越觉得孤独。
宇宙射线从陨石坑外掠过,带着冰冷的能量,穿过月面的死寂。我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身周的月尘在「临界态」能量躯体的力场扰动下,扬起十米高的尘暴,却又很快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中缓缓消散,落回坑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全球的欢腾是真实的,华夏儿女的坚守是真实的,孩子们眼里的光是真实的,可热寂到来的倒计时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为这片土地扫清了外患,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我见证了最动人的抗争,却只能做一个沉默的观望者,看着这一切走向终点。
地球的光映在我的眼眸里,那是我跨越无数层级见过的最璀璨的风景,却也第一次成了我的牵挂。我抬手想触碰那片蓝色,指尖却只穿过冰冷的虚空,此刻的我,不再是能洞穿外星母舰的强者,不再是跨越层级的逃亡者,只是一个知晓命运的孤独旅人,在月球的孤寂中,静静守护着这短暂却珍贵的、只属于华夏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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