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那又怎样?」我的量子心流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纠正,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越能戳中这种傲慢文明的痛处,「你展示的裂隙图景全是错的,你们所谓的神师,水平...一般。」我清楚记得,这种带着轻蔑的纠正,最能激起对方的暴怒。
虚拟屏障上的巨脸骤然扭曲,光影边缘泛起暴躁的波纹,原本冷漠的轮廓像被揉皱的纸,变得狰狞可怖。它没有反驳,大概是被戳中了痛处,只是缓缓向后退去,意志传递的频率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希望你不要后悔。彼岸文明本想将这颗星球用作前沿观测平台,既然你执意阻拦,那便不必了。」
冰冷的意志再次袭来,这次裹挟着清晰的时间节点。我的视野边缘突然灼烧出橙红色的倒计时,10、9、8……数字每跳动一次,周围的空间就震颤一分,那是高能粒子摩擦时空产生的辐射余晖,像死神的沙漏在耳边流淌,每一粒沙都带着毁灭的气息。
肉眼可见的扭曲开始在虚空中蔓延。距离地球约50万公里的黑暗里,淡蓝色的「量子蒸汽」正以几何级数扩散,那是彼岸文明的能量穿透空间壁垒时,撕裂维度产生的絮状雾气,带着刺鼻的能量焦味。雾气中心的空间折射率疯狂剧变,原本平直的星光穿过此处,竟发生了17度的诡异偏折,在虚空中织成环状的光晕,像被打碎的彩虹,却透着致命的危险。
雾气里渐渐浮现出实体轮廓,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航天器或天体,而是一个不断变形的几何体:时而舒展成完美对称的十二面体,棱边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精心打造的杀戮机器,时而又坍缩成布满褶皱的不规则形态,仿佛空间本身被揉成了一团废纸,透着扭曲的恶意。
地球的深空探测网络率先捕捉到异常。从极地冰盖下的隐蔽基站,到赤道上空的同步轨道防御平台,128座防御基站同时升起淡金色的能量护盾,这些由上万座聚变反应炉供电的等离子屏障,曾成功抵御过星陨浩劫,此刻却在彼岸文明的高能探测束下泛起脆弱的涟漪,像被指尖轻戳的肥皂泡,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随时可能破裂。
近地轨道上,300艘「晨星级」战舰迅速组成楔形防御阵列,舰体的金属外壳反射着紧张的光芒。粒子炮齐射产生的银白色光带在虚空中交织,织成一张覆盖数千公里的防护网,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可当光带触碰到淡蓝色雾气的瞬间,竟像冰雪融入沸水般瞬间被吞噬,连一丝能量回响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战舰控制台的战术模拟系统在崩溃前,弹出最后一行猩红的数据:「现有防御体系对目标攻击拦截率:0.00%」,像一张绝望的判决书。
几何体的中心突然亮起暗蓝色的光,那光芒冷得像宇宙深渊,没有丝毫温度。一道光柱从雾气中喷涌而出,初始直径仅100米,却以每毫秒扩大10倍的速度疯长,光柱边缘的时空呈现出玻璃碎裂般的纹路,不断向外蔓延。但它还在等,似乎在等月球和地球形成一道直线的时刻,那时能量冲击能同时覆盖两颗星体,造成最大的破坏。我的能量监测模块在量子心流里疯狂闪烁,警报声刺得意识发疼,这道光柱蕴含的能量,相当于1000颗恒星的瞬间总输出,足以让地月系统在瞬间汽化,连一点尘埃都留不下。
就在光柱即将射出的一刹那,我动了。
困住我的无形能量藩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在淡紫色的量子光晕中飞溅成细碎的光点。我化作一道足以刺瞎视网膜的闪电,瞬间跨越50万公里虚空,精准「刺」中几何体的能量核心,那里是它所有能量的源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没有巨响,只有能量坍缩产生的无声涟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向外扩散,紧接着,我借着反冲力,以量子隧穿的速度后撤近十万公里,在月球、地球与几何体之间,展开一道薄如蝉翼的防御屏障。
那屏障由无数微型十二面体拼接而成,每个十二面体的内部,都有莫比乌斯环般的能量流在循环转动,永不停歇,表面在高能冲击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美得惊心动魄,这是我模拟层级世界隔膜构建的终极防御,没有任何花哨,只有一个目的:将身后的地球与月球,牢牢护在这片脆弱却坚定的光膜之后,不让它们受一丝伤害。
几何体的高能武器瞬间崩碎,失控的能量在虚空中炸开,将整片黑暗照得如同白昼,连远处的地球都被染上一层刺眼的光。一道断断续续的意志撞在我的量子心流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暴怒与不甘,像输不起的孩童:「你……大胆!……你……该……死!」
能量核心开始向内坍缩,引发连锁反应的冲击波朝着屏障扑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可刚触及那层虹彩光膜,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向牵引,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猛地被吸入坍缩的核心,化作能量的一部分。最终,那颗不断收缩的能量核心化作一道流光,以光速射向宇宙深处,转瞬便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淡蓝色的雾气,在虚空中缓缓消散,像从未出现过。
虚空中的淡蓝色雾气还在缓缓消散,地球方向突然传来一串密集的量子信号,不是作战时的急促脉冲,而是带着颤音的、近乎雀跃的波动,像雨后初晴的鸟鸣。300艘「晨星级」战舰同时调整姿态,舰首的粒子炮收起凛冽锋芒,转而投射出暖金色的光带,在黑暗中拼出跨越星际的致谢语:「先生,幸得您的护佑。」光带的颜色很柔和,像阳光洒在水面上的波光。
「这里是地球防御中枢,代号‘启明’。」一道沉稳的男声透过量子信道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掩的崇敬,「我们的深空监测系统记录了全程。您击碎那个几何体的瞬间,那道虹彩屏障……像给地球裹了层星光,美得让人想哭。」信道里随即涌入此起彼伏的声音,有年轻舰员带着哭腔的「谢谢您,我们活下来了」,有老工程师哽咽的「您救了所有人,救了地球」,还有孩童们奶声奶气的呼喊,像细碎的银铃,在宇宙中轻轻回荡,带着纯粹的感激。
「‘晨星-07’舰观测员向您报告!」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是刚入职不久的苏晓,她抱着量子成像仪,指尖还在因激动而发抖,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把您阻拦能量冲击的画面录了下来,现在全球的天幕都在循环播放~大家都说,您是从星空里来的守护者,是我们的英雄!」
我悬在原地,看着远处那颗蓝色星球上渐次亮起的光海,从极地冰盖的科考站,到赤道雨林的悬浮村落,再到沿海城市的玻璃穹顶,无数光点连成温暖的脉络,像给地球披上了件发光的纱衣,美得让人心颤。我想起方才彼岸文明的威胁,想起时空裂隙的倒计时,再看这满世界的灯火,淡紫色的能量光晕竟泛起细微的涟漪,像被暖意融化的薄冰,连量子心流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不用了」我的回应透过量子信道传遍所有战舰,简单三字,却让信道里瞬间静若寒冬,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平淡,冲淡了他们的热情。我不忍再看这满是热情的人们,不忍再听这激昂的欢呼,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怕这份牵挂会成为跨越层级的羁绊,「过好你们的日子。」
说完,我的身影掠过大气层的稀薄边界,径直向四十余万公里外的深空飞去,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改变主意。
在冷寂的虚空中,我化身为一层薄薄的球状量子隔离层,将地球与月球稳稳裹纳其中。这层隔离层能屏蔽所有探测信号,也能抵御外界的能量冲击,像给它们套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下一秒,隔离层微光一闪,若从宇宙尺度远眺,这颗蓝色行星与它的卫星已凭空消失,无论用何种观测手段,都再难捕捉到丝毫踪迹,仿佛从未存在于这片星空。
我这么做,并非全为庇护地球上的人类。更深层的缘由,是我不愿再节外生枝,彼岸文明不会善罢甘休,若留下地球的踪迹,他们迟早会卷土重来。我怕失去这颗真实可触的地球、这颗恒定存在的月球,更怕没了它们作为依托和锚点,自己那九年多后至关重要的一跃,会被打扰,会功亏一篑。
虚空中的我游弋在薄膜中,量子心流里始终泛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牵挂,救赎后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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