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者提示的“量子纠缠态观测坍塌”与“不可观测变量”,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摇曳的油灯,虽然光芒微弱,却为“防火墙”计划指明了截然不同的方向。研究重心瞬间从如何“加固防御”转向如何“主动干扰观测本身”。
作战实验室深处,新划分出的“量子信息研究区”灯火通明。原本用于高能物理实验的精密同步加速器被紧急改装,其产生的特定频率粒子流被引导至一个由泰伯利亚晶体制成的、结构极其复杂的谐振腔体内。根据理论推演,在特定能量场作用下,泰伯利亚晶体内部能产生高度纠缠的量子态,其“观测坍塌”特性或许能被放大和引导。
“理论模型成立,但实际操控量子态,尤其是宏观尺度下的影响,难度超乎想象。”首席量子物理学家,一位头发花白却眼神锐利的老教授,向李一凡汇报,“我们就像一群刚学会生火的原始人,却试图去理解并控制核聚变。”
“我们没有时间按部就班。”李一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需要一个可行的、哪怕是粗糙的‘量子干扰器’原型,越快越好。目标不是完美控制,而是制造足够强的‘量子噪声’,干扰模因感染体的信息扫描和克隆过程。”
与此同时,对火星轨道局势的监控一刻也未放松。那些由复制体战舰衍生出的小型探测单元,如同扩散的病毒,已经布满了人工奇点周围空域,并开始有规律地向更远处的太空发射某种扫描脉冲,似乎在搜寻新的“模板”。它们的活动范围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扩大,威胁与日俱增。
UPEIT内部,表面的团结之下,暗流愈发汹涌。“扎根派”利用“初光号”遇险和“磐石号”失败的消息,大肆宣扬外向探索的致命风险,呼吁立即无限期搁置所有星际计划,并将所有资源用于“绝对防御圈”建设——一个旨在将地球完全封闭起来的、近乎偏执的超级工程。部分原本中立的成员国开始动摇,资源调配出现了明显的拖延和阻力。
更糟糕的是,诺拉监控到一些异常的、加密等级极高的通讯信号,在几个主要大国的秘密网络间流转,其内容似乎涉及某种“独立生存方案”的评估,甚至提到了“必要时,可与特定外部实体进行有限接触以换取生存保障”的危险字眼。
“怀疑有势力在秘密接触‘扎根派’极端分子,甚至……可能在试探与模因感染体或其背后存在进行某种交易的可能性。”诺拉的报告让李一凡的心沉了下去。在终极生存压力下,人性的自私与短视开始显现,背叛的阴影悄然滋生。
“加强情报监控,锁定关键人物。必要时,启动‘清洁工’预案。”李一凡冷冷地下达指令。他绝不能允许任何人将整个人类文明拖入与虎谋皮的深渊。
压力不仅来自外部和内部,也来自那沉默的仲裁者。它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考官,冷眼旁观着人类文明的挣扎。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内讧,都可能影响其最终的评估。李一凡能感觉到,那“预备火种”的身份,并非铁饭碗。
经过不眠不休的奋战,量子研究团队终于取得了突破。他们成功利用泰伯利亚谐振腔,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制造出了持续数秒的、强大的“量子概率云”干扰场。任何进入该区域的扫描信号都会变得极其混乱和不可读,仿佛观测目标本身变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概率谜团。
“成功了!我们称之为‘量子迷雾’发生器原型!”老教授激动地宣布。
“立刻进行实战测试!”李一凡下令,“改装一艘小型高速艇,搭载‘量子迷雾’原型,对火星轨道外围的一个孤立模因探测单元进行接触测试!”
代号“探雾者”的小型飞船迅速出发。它避开密集区,悄然接近一个落单的、正在执行扫描任务的衍生体。
当“量子迷雾”被激活的瞬间,效果立竿见影!那个衍生体仿佛瞬间“失明”,扫描脉冲变得杂乱无章,其运动轨迹也混乱起来,就像失去了导航系统。它甚至对近在咫尺的“探雾者”毫无反应!
“有效!量子干扰有效!”测试团队欢呼雀跃。
然而,就在“探雾者”准备撤离时,异变再生!那个原本混乱的衍生体,其核心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紧接着,它不再试图扫描,而是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般,猛地自毁了!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中,夹杂着一股强烈的、试图反向侵入“探雾者”信息系统的数据流!
“是陷阱!模因感染体在无法克隆时,会启动自毁并尝试进行信息反冲!”诺拉紧急警告。
“探雾者”的屏蔽系统抵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部分外围设备还是受到了污染。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次自毁和反冲行为,似乎是一个信号。火星轨道上,所有的模因衍生体同时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扫描,齐刷刷地“转向”,将无形的“目光”投向了地球方向!
它们似乎意识到,地球上出现了某种能够威胁到它们根本能力的存在。
平静被彻底打破。模因感染体,从被动的复制者,开始展现出主动的、针对性的敌意。
李一凡看着屏幕上那一片转向地球的红色光点,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量子迷雾”是希望,但也成了点燃战火的引信。
内忧外患之下,人类文明能否在量子与信息的战场上,守住自己的身份与未来?
星海之中,真正的对抗,现在才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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