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帽石破天惊的宣告,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砸碎了霍格沃茨礼堂延续千年的庄严与秩序。
一种连呼吸都显得刺耳的死寂,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紧接着,被压抑到极限的声浪轰然引爆,整个礼堂的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梅林的胡子!它刚才说什么?”
“拒绝分院?!”
一个拉文克劳的高年级学生脸色发白,喃喃自语:“我翻遍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面根本没有这种记录……从来没有!”
“它说他是‘神灵’?那是什么意思?一种新的血统?还是一个……代号?”
“他到底是谁!”
学生们的议论像是沸腾的开水,咕嘟着无数混乱的猜测与惊疑。
教授席上,秩序同样在崩塌。
麦格教授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她紧紧抓住面前的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作为副校长,她主持了数十年的分院仪式,却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彻底超出规程、甚至颠覆了魔法常识的状况。
她该怎么办?上前夺下帽子?还是将这个学生驱逐出去?
每一个选项,似乎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灾难。
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停止了交谈,两人脸上写满了同样的焦灼与无措,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长桌的中央——投向那位永远的定海神针。
阿不思·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里,那惯有的、洞悉一切的温和光芒,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正从那张高背椅上缓缓起身,银白色的胡须微微颤动,显然是准备亲自介入这场失控的仪式。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作为风暴的绝对中心,亚历克斯·莱德,却比礼堂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
在全场上千道目光的聚焦下,他抬起手,用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动作,从容地摘下了头上的分院帽。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仿佛他不是在挑战一个千年圣物,只是在摘下一顶属于自己的礼帽。
他没有将帽子随手丢在凳子上。
他双手将它捧起。
那姿态,不是对待一顶肮脏的旧帽子,而是对待一件承载了时光重量的古老器物。
他将帽子凑到眼前,视线对准了那道由皮革褶皱形成的“嘴”。
他开口,声音轻得只有彼此能够听见。
“谢谢你的坦诚。”
说完,他将分院帽轻轻地、郑重地放回了那张四脚凳上,摆放得端端正正。
做完这一切,他站直了身体。
他的目光没有投向乱作一团的教授席,寻求任何指示。
他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些挤在一起、满脸惊恐的新生。
他只是低头,用手抚平了自己素色巫师袍上的一丝褶皱,然后,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整个礼堂的喧嚣,随着他那清晰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诡异地、迅速地平息了下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道孤身前行的身影牢牢攫取,无法偏移分毫。
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学生们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错愕。这种行为……是鲁莽,还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另一种勇敢?
拉文克劳的长桌边,分析与推演正在每一个人的大脑中飞速进行。拒绝分院的逻辑前提是什么?“神灵”的定义又是什么?这个新生行为背后,隐藏着何等复杂的博弈?
赫奇帕奇们感到了纯粹的不安。秩序被打破,和谐被撕裂,这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惶恐。
而斯莱特林的长桌,气氛却截然不同。
是期待。
是一种混杂着审视、兴奋与渴望的期待。
他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近。
他走得不快。
但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心跳的间隙,沉重,且不容置疑。
那不是走向一张空桌,那是走向一个早已为他预留的王权宝座。
最终,他在斯莱特林长桌首席那个空置的位置前停下了脚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平静地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无声,却胜过万语千言。
这不是等待分配的结果。
这是君临。
对于斯莱特林学院而言,对于这群崇尚力量、追逐野心、甚至以破坏规则为荣的灵魂而言,这种无视一切权威、由自己来定义规则的强大意志,远比任何所谓的纯正血统都更具吸引力。
这是一种直击他们灵魂深处的共鸣。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
不知是谁,第一个举起手,用力地鼓掌。
啪。
这一声,如同投入火药桶的星火。
紧接着,掌声如同失控的野火,瞬间席卷了整张斯莱特林长桌!
一个,十个,上百个斯莱特林学生猛地站起身。
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鼓掌,用最狂热的姿态欢呼。
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桌上的银质高脚杯,用力敲击着桌面,发出“当!当!当!”的轰鸣,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交织成一曲狂野的加冕礼赞。
他们欢迎的,不是一个迷茫的新生。
他们迎接的,是一位归来的君王。
面对这几乎要彻底失控的场面,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身影。
那个男孩,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安之若素,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最终,邓布利多刚刚挺直的身体,缓缓地坐了回去。
他抬起手,用一个轻微的动作,示意全场安静。
“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无奈,但更深处,却是一种奇异的、近乎欣赏的复杂情绪,“我们的新朋友,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
“那么,分院仪式继续!”
风波似乎就此平息。
而亚历克斯,只是在身旁的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主动为他倒满一杯南瓜汁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被载入霍格沃茨史册的滔天巨浪,与他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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