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声音变了。
不再是沉闷的撞击,而是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疯狂,仿佛地心深处囚禁了千年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每一次撞击,整个墓道都随之发生一次剧烈的痉挛。
脚下的地面在发抖,头顶的穹顶在呻吟。无数细密的裂纹,正沿着墙壁的砖缝疯狂蔓延,像是活物一般扭曲生长。灰败的粉尘与碎石簌簌而下,形成了一场永不停歇的grittyrain,呛得人无法呼吸。
胡八一、王胖子和英子三人,早已被这股源自地狱的鼓点震得气血翻涌,耳膜嗡嗡作响。他们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这唯一能带来些许安稳的倚靠,此刻却将那撼动山岳的恐怖震感,毫无保留地传遍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三道颤抖的手电光柱,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地钉在黑暗的尽头。
那口悬挂在深渊之上的巨大石棺,正在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幅度疯狂摆动。固定着棺椁的粗大铁索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有大块大块的风化石皮从棺椁上剥落,悄无声息地坠入下方那片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中。
“老、老胡……”王胖子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喉结却上下滚动得异常艰难,“这……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他娘的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啊!”
他的手在抖,握着双管猎枪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是粽子。”
胡八一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成了气候,成了精的……大粽子!”
他的脸色凝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不需要去看,就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浓稠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尸气与怨气,正从那石棺的缝隙中疯狂溢出。那股气息冰冷、腥臭,带着无尽的暴虐与不甘,像无数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咽喉。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一声咆哮,从棺椁内炸响!
“吼——!”
那不是任何生物能够发出的声音。它充满了撕裂金石的力量,蕴含着积攒了千年的无尽怨毒与憎恨,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音波,狠狠地轰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轰隆!
巨响震天!
那块重逾万斤、厚实无比的巨大棺盖,在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冲顶之下,从内部被硬生生轰成了漫天碎块!
无数桌面大小的石块碎片,裹挟着凄厉的破空声向四面八方爆射开来,将两侧坚逾钢铁的岩壁凿出无数狰狞的凹坑。
一时间,烟尘彻底笼罩了一切。
呛人的石粉与腐朽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烟尘的中央,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高达三米,甚至更高的巨大身影。
它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血般鲜红的厚实长毛,每一根毛发都粗硬如钢针。毛发之下,是古铜色的、虬结贲张的恐怖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每一块肌肉纤维里都压缩着一座火山。
一对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眼睛,在昏暗的烟尘中亮起,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瞬间刺穿了黑暗。
它的嘴大张着,露出交错的、野兽般的惨白獠牙,一滴滴腥臭粘稠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右手。
它竟然提着一具早已风干成枯骨的金国将军的尸骸。那具尸骸身上还残留着破碎的铠甲,此刻却被它轻描淡写地拎在手中,像拎着一根趁手的骨棒。
红犼!
这头吞噬了整座大墓的龙脉煞气、集结了墓主人与无数陪葬者无尽怨念而诞生的绝世凶物,在黑暗中沉睡了近千年之后,终于破棺而出!
它站直了身体,那颗狰狞的头颅缓缓转动,狂暴地环顾四周。
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似乎在寻找着那些胆敢惊扰它永恒沉眠的渺小虫豸。
最终,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睛,越过了深渊,越过了摇摇欲坠的墓道,死死地锁定在了刚刚从侧洞冲出的陈凡身上。
随即,它的视线下移,又钉在了陈凡身后不远处的胡八一、王胖子和英子三人身上。
在红犼那混沌而暴虐的认知里,没有理由,没有缘由。
凡是踏入这片领地的生灵,都得死!
它动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滞。
它将手中那具沉重的将军尸骨高高举起,当作一柄开山巨锤,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率先朝着距离最近的胡八一三人,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那庞大到不成比例的身躯,奔跑起来却快得匪夷所思。
脚下的千年青砖在它的践踏下寸寸龟裂,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它每一步踏出,都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庞大的身躯在空气中拉出一道血色的残影。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股夹杂着浓郁血腥与腐臭的恶风,就已经扑面而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三人!
“开火!”
胡八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他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怒吼出声。
手中的步枪,率先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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