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经的举报迅速起了作用。第二天下午，正常的工作时间，虽然“无序之徒”的大部分成员还在梦乡，一支由消防、市场监管、卫生三个部门组成的联合检查队伍，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带队的是消防支队的王队长，一脸严肃。市场监管的李科长和卫健委的张干事跟在后面，同样面色凝重。郝正经则“恰好”路过，作为大楼管理方代表陪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看好戏的神情。
办公室的门没锁（因为经常有人在不同时间进出），王队长推开门。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任何一位检查人员的经验范围。
办公室里并非郝正经描述的“脏乱差”，而是一种……后现代主义的、充满生命力的混乱。
灯光被程无序调成了暖色调，缓慢旋转。黑胶唱机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不再是咿呀的戏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鲍爆刚清理完他的“灵感角落”）。
工位之间确实没有传统通道，但被各种懒人沙发、豆袋、绿植和矮书架巧妙地分割成几个区域，看起来乱，但似乎又有某种内在的布局逻辑。电线确实不少，但都被收纳在彩色的线管里，沿着墙角或隔断延伸，并不显得危险。
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钉钉的吊床下方，被清出了一块圆形空地，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散落着几个靠枕和一本翻开的《世界荒谬奇观图鉴》。
程无序的服务器安静地闪烁着蓝光，旁边贴着一张手写纸条：“我在思考，勿扰。——AI‘小混’”
白板上画满了谁也看不懂的思维导图和数学公式，间或夹杂着卡通头像。
这哪里是消防安全隐患重地？这更像是一个……超级放松的创意沙龙？或者某个科技公司的概念休息区？
“咳咳，”消防王队长率先回过神，努力找回威严，“我们是联合检查小组，接到举报，来检查这里的消防安全和卫生情况。负责人呢？”
贾思维今天恰好来得早（下午四点对她来说算“早”），她正坐在一个豆袋上分析数据。她站起身，从容地走过来：“您好，我是公司战略总监贾思维。负责人牛总暂时不在，我可以配合检查。”
市场监管的李科长指着角落里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台子（上面还有残留的面糊痕迹）：“那个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用于无证经营食品加工？”
贾思维面不改色：“那是我们的‘跨媒介灵感激发平台’。上一阶段，我们用它进行了一些关于流体力学和非牛顿体在高温下的形态变化实验，旨在激发市场人员的感官敏锐度。所有实验材料均符合食用标准，但严格来说，不属于‘经营’行为，而是内部研发活动的一部分。”她递上平板，上面有煎饼实验的数据图表和“非经营性质”的内部说明文件。
卫健委的张干事则注意到钉钉的吊床和角落里堆着的几条薄毯：“这里有员工住宿？这不符合办公场所卫生规定。”
钉钉正好从吊床上探出头：“那是我的‘高空冥想休息站’，用于午间小憩和进行空中视角的思维训练。毯子是用于保暖和作为运动缓冲垫，并非长期住宿。”他说着，轻盈地翻身落地，动作干净利落，确实更像训练而非生活。
郝正经在一旁急了，插嘴道：“王队长，李科长，你们看这环境，东西堆得到处都是，万一着火怎么办？还有那个煎饼摊，他们就是摆过摊！还有卫生，这么多布料，最容易藏污纳垢！”
消防王队长皱着眉，确实发现一些杂物堆在墙角，虽然看起来是整理过的，但量不小。“这些杂物需要清理，不能阻塞通道。电线布置虽然做了处理，但负载情况需要检测。”
李科长对贾思维的解释将信将疑，但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他们近期有经营行为。
张干事则要求查看卫生间和饮用水源。
贾思维一一配合，带领检查。卫生间被鲍爆上次哲学悟道时刷得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饮用水是桶装水，有合格证明。
检查似乎陷入了僵局。对方的问题都存在，但似乎又都没到严重违规的地步。郝正经的举报有点夸大其词。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牛自在和鲍爆吵吵嚷嚷地进来了。
“我告诉你，爆爆，用洗衣机洗小龙虾就是不对！效率是高了，但灵魂没了！”
“牛总！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工业化的震撼！颠覆传统烹饪！”
两人看到一屋子制服人员，顿时愣住了。
牛自在眼睛一亮，非但没害怕，反而兴奋起来：“哟！来客人了！是来参观我们‘无序工作法’的吗？欢迎欢迎！思维，快给同志们介绍一下我们的‘灵感流动空间’！”
鲍爆更是直接掏出了手机：“联合检查？太好了！这可是绝佳的营销素材！各位领导，能合个影吗？我们搞个‘最欢迎检查的创业公司’话题怎么样？”
郝正经差点背过气去。
王队长、李科长、张干事的脸都黑了。这家公司，从人到环境，都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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