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黄宏德的身上,充满了鄙夷、愤怒,以及一种看小丑般的荒唐。
为陛下分忧?
说得好听!谁看不出他那张僵硬笑脸下,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用四百多名孩童的性命炼成的邪丹,他竟然想要据为己有!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呵……”
赵霄看着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
他眼底的急迫,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根本瞒不过赵霄的眼睛!
“这点小事,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
赵霄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他随手将那盛着血色丹药的锦盒,抛给了身旁的刑天,语气轻描淡写得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拿去,找个地方,埋了。”
埋了?!
黄宏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可是他踏入宗师之境的唯一希望!是他苦心经营五年的心血结晶!
赵霄竟然要把它当成垃圾一样埋掉?!
“不!”
这两个字,几乎要从黄宏德的喉咙里嘶吼出来!
刑天接过锦盒,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不快,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黄宏德的心脏上!
当他路过黄宏德身边时,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但刑天握着剑柄的手,却已悄然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具苍老的身躯里,一股恐怖的真气正在疯狂翻涌,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要他敢动手,刑天有绝对的把握,在对方抢到丹药之前,将他的头颅斩下!
来啊!
出手啊!
刑天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黄宏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刑天手中的锦盒,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
他的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抢?还是不抢?
理智与贪婪,在他脑中疯狂交战!
最终,当刑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殿门外时,黄宏-德那股暴虐沸腾的气息,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猛地一泄!
他还是忍住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双深深嵌入掌心,已经渗出血迹的指甲,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甘与狂怒!
不能!
不能在这里动手!
少主的大计即将功成,绝不能因为一颗丹药,而坏了全局!
看着黄宏德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赵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老狐狸!
还真是沉得住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再烧一把火!
黄宏德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脸上的贪婪与暴怒已经尽数敛去,他对着龙椅上的赵霄躬身一礼,声音沙哑地道:“陛下,臣……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恳请陛下恩准,告假休养几日。”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准了。”赵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黄宏德如蒙大赦,一言不发,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那背影,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萧索与狼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霄的目光瞬间转冷,如同寒冬的冰刃,猛地扫向了跪在百官前列的户部尚书,孙明!
“孙明!”
“罪……罪臣在!”
孙明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四百一十三名孩童,在京畿之地接连失踪,你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户籍黄册,竟然毫不知情?”
赵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雷霆之怒,“朕要你这个户部尚书,有何用?!”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孙明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磕着头,“罪臣也是被黄宏德蒙蔽了啊!求陛下看在罪臣……”
“堵上他的嘴!”
赵霄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厉声喝道,“户部尚书孙明,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给朕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革去官职,永不录用!”
此言一出,孙明彻底懵了!
重打五十大板?这跟直接判了死刑有什么区别?!
“不!陛下!你不能……”
他惊恐的求饶声还未喊完,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甲士便冲了上来,一人用破布死死塞住他的嘴,另一人架起他的胳膊,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金銮殿!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求情!
杀鸡儆猴!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这是在拿孙明开刀,警告他们这些曾经依附于摄政王的人!
很快,殿外便传来了一声声沉闷的杖击声,以及孙明那被堵在喉咙里,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凄厉而绝望的惨嚎!
“啊……呜呜……”
那声音,如同鬼哭,冲破天际,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让整个金銮殿都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百官们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朝服,一个个脸色惨白,身体抖得比风中的落叶还要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那惨叫声终于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一名禁军甲士走入殿中,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禀报道:“启禀陛下,罪臣孙明,已杖毙!”
死了!
又死了一个!
人人自危,恐惧在朝臣之中无声地蔓延。
赵霄对此视若无睹,他冰冷的目光扫向了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吴均。
“吴均。”
“老臣在。”吴均出列。
“即日起,由你兼任户部尚书一职。”
赵霄的声音不容置疑,“朕给你三天时间,将那四百一十三名被解救的孩童,全部核验身份,完好无损地送回他们父母身边!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老臣……遵旨!”吴均领命。
“退朝!”
赵霄冷冷地扔下两个字,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殿惊魂未定的文武百官。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管家看着失魂落魄从外面走回来的黄宏德,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只见往日里威严无比,注重仪容的摄政王,此刻竟是满身污泥,头发散乱,那身名贵的紫色王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一般,狼狈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