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的传递速度,比子弹更快,比瘟疫更具传染性。
澳门司警总部泄露出的几张照片,和一份言之凿凿的内部通报,在短短数小时内,便通过无数条看不见的线路,传遍了整个港澳的地下世界。
陈浩南,洪兴社大佬B的头马,在澳门执行任务期间,因黑吃黑火并,被当场抓获。
现场不仅缴获了大量毒品和黑星手枪,更在他藏身的地点,发现了一具被虐杀的尸体。
死者,澳门司警的注册线人。
勾结外人、黑吃黑、谋杀司警线人。
每一个罪名,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洪兴”这块金字招牌上。
这不再是江湖仇杀,而是对规则最赤裸的践踏和挑衅。
这将引来的,是港澳警方雷霆万钧的联合清扫!
大佬B的别墅内。
价值百万的古董花瓶碎裂一地,名贵的雪茄被碾碎在地毯上,混合着刺鼻的酒精气味,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末日般的狼藉。
大佬B瘫坐在沙发上,双目失神,手里的话筒无力地滑落在地。
电话另一头的线人,刚刚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向他复述了澳门那边传来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所谓的“证据”,都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他最脆弱的神经。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死局。
一个专门为他,为陈浩南,为他整个铜锣湾势力,量身定做的坟墓。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股滚烫的液体再也抑制不住。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将面前那张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视野,天旋地转。
他仿佛看到了林俊豪那张永远平静的脸,看到了靓坤那副癫狂嚣张的笑容。
两个影像在他脑中重叠、旋转,最后化作了无尽的嘲讽。
“林俊豪……”
“靓坤!”
两个名字,从他咬碎的齿缝间迸出,带着血沫和无尽的悔恨。
他败了。
彻彻底底地败了。
败给了自己一手提拔、寄予厚望的头马,败给了那条他一直看不起的疯狗。
他们联手,只用了一招,就将他这位叱咤风云的铜锣湾话事人,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深夜,洪兴总部的议事厅。
长方形的黑檀木会议桌,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洪兴十二位话事人,除了少数几人,悉数到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却压不住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靓坤,作为这次紧急会议的召集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
他将一叠从澳门空运过来的报纸,一把掼在长桌中央。
哗啦——
印着陈浩南被捕照片的头版头条,滑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各位,都看看!”
靓坤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像一把锥子,刺破了议事厅内死一般的沉寂。
“看看我们洪兴的‘未来之星’,我们B哥的得意门生,在澳门干出来的好事!”
他绕着长桌,踱着步,手指在那些报纸上用力地点着。
“任务失败,社团丢脸,这就算了!”
“他妈的,杀了司警的线人!现在整个港澳的警察都把我们洪兴当成了眼中钉!那些差佬今天扫了我们多少场子?损失了多少钱?各位心里都有数吧!”
“现在,整个江湖都在等着看我们洪兴的笑话!”
他的话,像一桶油,浇进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火药桶里。
在座的话事人,或许根本不关心陈浩南的死活,但他们关心自己的生意,关心自己的地盘,关心这件事会让他们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所有人的目光,不再掩饰,冰冷、锐利、充满了质问,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大佬B。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双手死死地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在这些曾经的同僚、如今的审判者面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与寒冷。
靓坤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条死狗。
“B哥!”
他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拔高。
“你用人不当,指挥失误,让整个社团陷入这么大的危机!”
“你是不是该给蒋先生一个交代?”
“是不是该给我们所有为了社团利益打生打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我……”
大佬B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无法发出。
辩解?
在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说自己被陷害?
谁会信?谁又愿意信?
靓坤冷笑一声,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猛地转身,将矛头直指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只是平静地抽着雪茄的男人。
洪兴龙头,蒋天生。
“蒋先生!”
靓坤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甚至隐隐有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B哥搞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固然有罪!但您作为龙头,识人不明,监管不力,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我们洪兴的声誉和生意,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您说,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这一刻,他那毫不掩饰的夺权野心,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寒光毕露!
整个议事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烟雾缭绕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晦暗不明。
大佬B,这位曾经的铜锣湾霸主,在众人的冷眼中,彻底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
他的时代,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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