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B的办公室内,冷气开得极足,温度低得能让人的骨头缝里都渗出寒意。
昂贵的古巴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积了长长一截烟灰,缭绕的烟雾混杂着一股威士忌的醇香,却丝毫无法冲淡房间里那股近乎凝固的死寂。
烟雾也无法驱散大佬B脸上的阴霾。
他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厚重的红木桌面,每一次都发出沉闷的“叩叩”声,那是他内心烦躁与杀意的回响。
桌面上,一部手机屏幕亮着幽光。
光线映出一张血腥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铺满马赛克的豪华浴室,主角是巴闭那具肥硕臃肿的尸体。他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眼神里残留的惊骇与绝望,几乎要穿透屏幕溢出来。
林俊豪。
这个名字在大佬B的脑海里反复冲撞。
事情办得太干净了。
干净得让他这个在刀口舔血几十年的老江湖,都感到了一阵从脊椎升起的凉气。
没有枪声,没有目击者,甚至连多余的挣扎痕迹都没有。这种手法,不像是社团火并,更像是专业杀手执行的一次精准清除。
恐惧,源于未知,更源于失控。
“B哥,林俊豪他太嚣张了!他根本没把您,没把我们铜锣湾的规矩放在眼里!”
陈浩南站在一旁,英俊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不甘。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滴滚油,滴进大佬B心中那团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里。
“他当着我们所有兄弟的面抢功,还说什么……我们是去送死,他是在救我们!这不单单是打我的脸,B哥,他是在打您的脸啊!”
大佬B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燥热的邪火。
他的眼神阴鸷得能拧出水来。
巴闭必须死。
但巴闭的命,是他给陈浩南准备的投名状,是陈浩南坐稳铜锣湾第二把交椅的垫脚石,更是他彻底掌控整个堂口的最后一步棋。
现在,全盘计划都被林俊豪这个不速之客,用一种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彻底搅碎了。
这一脚,不仅踹翻了他的棋盘,更像是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当着全港江湖人的面,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这个他一手从底层提拔起来,被他视为最锋利的一把刀的头马,刀锋已经开始微微调转,对准了他自己。
失控了。
大佬B拿起桌上的雪茄,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办公室厚重的门被推开,林俊豪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闷热的湿气,步伐沉稳,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情绪。
“B哥,你找我?”
大佬B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俊豪。
他试图从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是心虚?是得意?还是隐藏的野心?
什么都没有。
林俊豪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审视,坦然得仿佛刚刚只是出门买了一包烟,而不是去拧断了一个敌对大佬的脖子。
良久,大佬B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豪,巴闭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分。
林俊豪微微躬身,这是一个下属对上司最标准的姿态。
他的语气听起来恭敬无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B哥,这件事,我认为不需要解释。”
“我只是觉得,杀巴闭这种小角色,不应该脏了浩南哥的手,更不值得让兄弟们去冒险受伤。”
“所以我这个当大哥的,就顺手替他们做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大佬B的眼睛,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谦逊的微笑。
“我是替B哥您分忧。”
滴水不漏!
这四个字,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大佬B所有准备好的质问、怒火、杀机,全都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
替他分忧?
说得比他妈的唱的还好听!
大佬B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
他找不到任何发作的借口。
难道要当着所有手下的面,指着林俊豪的鼻子骂:“我让你去送死,你为什么不死?我让你的人去冒险,你为什么要替他们出头?”
他不能。
社团有社团的规矩。
他不能因为“手下太能干”而去惩罚一个功臣。
那样做,只会寒了所有兄弟的心。
大佬B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好。”
“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气。
“这次就算了。”
“下不为例!”
“出去吧!”
“是,B哥。”
林俊豪再次微微躬身,转身,开门,离开。
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大佬B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砰”的一声,手中的水晶杯被他狠狠砸在墙上,瞬间粉身碎骨,威士忌的酒液顺着墙壁流下,狼狈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阴鸷,怨毒。
他能感觉到,林俊豪的背影,已经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
必须找个机会。
一个合情合理,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的机会。
他要亲手,彻底地,解决掉这个已经不受控制的“头马”!
否则,他这个铜锣湾话事人的位置,迟早要被对方连根拔起!
而另一边。
走出办公室,厚重的门隔绝了身后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将林俊豪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脸上的平静与恭敬,在转身的瞬间便已褪去。
一抹冰冷的弧度,在他的嘴角缓缓勾勒出来。
他知道,从他走进那间办公室,说出那句“替您分忧”开始,他和大佬B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上下级关系,就已经彻底碎裂。
再无缓和的可能。
很好。
一个新的目标,已经在他心中悄然浮现,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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