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国涛计时开始的瞬间,王滟兵动了!
他的身体仿佛一瞬间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那根沾满厚重泥水的武装带,在普通新兵手里只会是笨拙和狼狈的源头。
可在王滟兵手中,它活了。
不是比喻,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手腕一抖,一道沉闷的破风声炸响。
武装带如同一条挣扎的黑蟒,在半空中剧烈甩动。附着其上的大块泥浆,被一股蛮横的离心力狠狠抛飞,在空中划出数十道抛物线,噼里啪啦地砸在周围的地面上。
仅仅一秒,武装带上除了湿痕,再无半分泥块。
紧接着,是穿插,扣紧。
他的双手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一种属于机械的、绝对的精准。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没有半分的多余动作。
穿,拉,扣。
每一个步骤都像是被拆解成了最基础的指令,然后以最优化的路径、最迅捷的速度执行。
“咔哒。”
金属卡扣清脆的咬合声,在嘈杂的训练场上异常清晰。
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他的精度。
经过T病毒深度优化的神经系统,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维度。
他的双手,稳定得超越了任何人类的极限,那是一双属于最高精度工业机器人的手臂。
即使在如此高速的动作下,每一个卡扣都对得严丝合缝。
武装带的边缘,与作战服的腰线完美贴合,上下误差不超过一根头发丝的直径。
原本,所有人都预想了一场手忙脚乱、满身泥污的狼狈场幕。
一个被刻意刁难的新兵,在全班面前出尽洋相,最终成为阎王班长立威的垫脚石。
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哪里是狼狈的挣扎。
这分明是一场行云流水的个人表演,一场充满了暴力美学与绝对控制力的极限穿戴秀。
陈国涛嘴里机械地数着秒。
“……十五,十六……”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
“……十七,十八……”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发直。
“……十九,二十!”
当第二十秒的尾音刚刚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时,王滟兵已经“唰”的一下,立正站好。
他身姿笔挺,眼神平靜。
除了武装带上还残留着一些湿润的水痕,证明着它刚才的遭遇外,整个人穿戴得整整齐齐,军容严整。
甚至比旁边那些早已穿戴完毕的其他新兵,还要标准,还要挺拔。
陈国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秒表上,时间定格在二十秒整。
他后面准备好的倒计时,那些带着嘲讽和压迫的数字,像是被水泥堵死在了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计划,彻底落空!
他不仅没能让王滟兵丢脸,没能在这个刺头身上找回场子。
反而,亲手为对方搭起了一个舞台,让王滟兵在全班面前,上演了一出技惊四座的“极限穿戴”。
这让班里其他新兵看向王滟兵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里面,原先的埋怨、幸灾乐祸和疏离,如同被烈日融化的冰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最终汇聚成纯粹敬佩的复杂光芒。
陈国涛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了铁黑色。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想发作,想吼叫,想用更严苛的手段来维护自己“阎王班长”的威严。
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对方在规则内,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完美方式,完成了挑战。
最终,所有的怒火都汇成了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咆哮。
“全体都有!集合!”
第一次下马威,以一种他从未预料过的方式,耻辱性地失败了。
但陈国涛并没有放弃。
回到宿舍,在接下来的内务整理中,他再次将王滟兵当成了“典型”。
他的眼神,如同一只寻找腐肉的秃鹫,死死锁定了王滟兵的床铺。
“王滟兵!”
一声爆喝。
“你的被子叠的什么玩意儿?这是被子吗?!”
陈国涛大步流星地冲过去,脸上挂着“终于抓到你”的狰狞。
“有棱有角吗?这是豆腐块吗?我看着怎么跟豆腐脑似的!”
他一边吼着,一边伸出手,准备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将被子狠狠掀翻在地,给予这个刺头最严厉的羞辱。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到被子的边缘,整个人就僵住了。
指尖传来的触感,不是棉花的柔软,而是一种坚硬、锐利的反馈。
那棱角,清晰得仿佛是用刀锋切割出来的。
陈国涛不信邪,又换了个角度,用手指捏了捏那个角。
硬的!
尖的!
他几乎是用上了放大镜,开始疯狂挑剔王滟兵的一切。
“牙刷的朝向都错了!刷毛应该朝左上30度,你这有吗!你眼睛长哪去了!”
他怒吼着,几乎把脸贴到了王滟兵的洗漱台上。
然而,他很快就绝望了。
不,是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震撼。
王滟兵的双手,简直就像是自带了工业级的卡尺和量角器。
他叠出的那个“豆腐块”,陈国涛从口袋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折叠尺,亲自上阵,又是拉又是量。
长、宽、高。
他反复测量了三遍,每一次得到的数字都让他心头狂跳。
误差,绝对不超过一毫米!
四个角,尖锐得仿佛能划破人的皮肤。整个被子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几何形态,与其说它是生活用品,不如说是一件冰冷的、充满秩序感的艺术品。
陈国涛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又转向那个洗漱台。
他摆放的洗漱用具,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精确。
牙刷的刷毛,不多不少,正好是条令规定的朝向。
毛巾的折叠宽度,用尺子一量,不多不少,正好十厘米。
水杯与牙刷筒的摆放间距,精准得就像是电脑计算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整个班级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新兵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的阎王班长,围着王滟兵的内务,像是着了魔一样。
又是捏,又是量,又是比对。
陈国涛折腾了足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对他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他从最初的找茬,到中途的惊疑,再到最后的呆滞。
最终,他放下了尺子,直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让他无比憋屈,却又无法反驳的事实。
这内务,完美。
完美得让他挑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毛病。
完美得让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务标兵”称号,像个笑话。
在全班死寂的注视下,陈国涛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动着。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新兵,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让他自己都感觉颜面尽失的话。
“王滟兵的内务,以后免检!”
这话一出口,全班哗然!
“轰”的一声,压抑的气氛被彻底引爆。
“我没听错吧?免检?”
“新兵连内务免检?这……这是什么概念?”
“史无前例!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最高荣誉啊!”
所有新兵都用一种看神仙似的目光看着王滟兵。
阎王班长,铁拳团出了名的内务狂魔,想用自己最擅长、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来打压一个他眼中的刺头。
结果,却被这个刺头用一种无可挑剔、近乎神迹的完美内务,反过来将了一军!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直接把脸按在地上,用最标准、最完美的军用皮靴,狠狠地来回摩擦!
经此一役,王滟兵在班里的威望不降反升。
再也没有人把他当成什么背景神秘的“关系户”。
在所有新兵心中,他已经成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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