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急速攀升，让她四肢僵硬，指尖发麻。
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她的后颈。顾渊在看她。那个头顶着【-10000】血红数值的男人，正注视着她。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每个人压抑的呼吸声。叶韵死死盯着自己的键盘，视线模糊，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油腻的按键上。
脚步声再次响起，稳定而漠然，从她工位旁经过，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远处的总裁办公室。
直到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合上的轻微声响传来，整个办公区的气氛才仿佛冰层破裂般，稍稍活络起来。隐约能听到几声如释重负的呼气。
她却依旧无法动弹。刚才那一瞥的冲击力太过骇人，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那触目惊心的【-10000】，如同烙铁般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叶韵？你没事吧？”旁边工位的小吴探过头，脸上带着关切和些许疑惑，“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加班太狠了？刚才顾总过来，你都快缩成一团了。”
她猛地回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疼。“没…没事，”她声音沙哑，几乎听不清，“可能…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早已冷掉的茶水，冰凉的液体滑入胃中，稍稍压下了那阵几乎要让她呕吐的惊悸。
必须冷静。她对自己说。无论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无论那个所谓的“钟馗系统”是真是假，现在她还在公司，还在工位上，周围都是普通的同事。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试图用熟悉的工作代码来麻痹自己混乱的神经。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扫向四周。
那些悬浮在每个人头顶的半透明条框依然存在，清晰得令人绝望。
项目经理老李端着保温杯从旁边走过，他头顶的条框里，绿色大约占到六成，剩下的部分是那种浑浊的土黄色，数值显示为【 37】。叶韵注意到，当他经过实习生林薇的工位时，那土黄色的部分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而正低头认真核对数据的林薇，头顶那近乎满格的、莹润的绿色【 89】轻微地闪烁了一瞬。
一种明悟浮上叶韵心头。那土黄色，代表的恐怕是“恶”或者“负面念头”？老李对林薇似乎有些不好的想法？
就在这时，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日常任务发布：小试牛刀。】
【任务内容：成功鉴别并记录三名‘善’值高于 60或‘恶’值低于-20的目标。】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 10，‘识气’熟练度微幅提升。】
【失败惩罚：无。】
叶韵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僵。
日常任务？还有积分和熟练度？这听起来越来越像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游戏了！而失败惩罚“无”这两个字，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更像是一种诱饵或者漠不关心的嘲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脑海里那个声音，但任务内容却清晰地印在了意识里。鉴别记录…怎么记录？用意念吗？
她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斜前方正在打电话的销售总监张涛头上。他的条框里绿色占了约七成，土黄色约占三成，数值是【 45】。叶韵在心里默想：“记录，张涛， 45。”
没有任何反应。
她皱皱眉，换了一种方式，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系统界面——既然能发布任务，总该有个操作面板吧？
这个念头刚起，她的视线右下方，一个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浅蓝色虚拟屏幕悄然浮现。屏幕样式非常简洁，最上方是【钟馗捉鬼系统】几个古朴的篆体字，下面有几个未激活的灰色图标，正中央则显示着刚刚发布的那条日常任务内容。
叶韵心脏又是一跳。真的有界面！
她尝试着用意念聚焦在那个任务条目上，同时再次看向张总监。
【是否记录目标‘张涛’（善值 45，恶念值-28）？请注意，该目标未达到任务记录标准。】
成功了！而且还有更详细的信息！“恶念值-28”？看来那土黄色部分代表的数值是负的？而总体的善恶值似乎是正负相抵后的结果？张涛的善值 45，恶念值-28，所以总体显示为 17？不对，系统显示他的总体是 45…叶韵有点混乱，看来这数值体系还需要摸索。
但至少，她找到了记录的方法。
她移开视线，那个极淡的系统界面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接下来的时间，叶韵一边心神不宁地处理着工作，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同事，尝试完成那个“日常任务”。
寻找善值高于 60的并不难。除了实习生林薇，还有几个平时口碑不错、性格温和的同事，头顶的绿色条框都比较充盈，数值在【 65】到【 78】之间浮动。
她刻意避开那些数值过低或者土黄色占据大半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平时乐于助人、总是带着微笑的设计部女孩刘雯身上。她头顶的绿色光泽温润，几乎填满了整个条框，数值显示为【 82】。
叶韵集中意念，召唤出系统界面，对着刘雯进行了记录。
【记录成功：目标‘刘雯’，善值 82，恶念值-5。任务进度：1/3。】
界面上的任务进度跳动了了一下。叶韵心中稍定，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的目光扫过办公区，落在一个平时沉默寡言、总是坐在角落的后端工程师赵强身上。他头顶的条框有些奇怪，绿色和土黄色几乎各占一半，像是在不断拉锯，总体数值显示为一个不偏不倚的【0】。
而当他偶尔抬头，视线掠过部门主管的独立办公室时，那土黄色的部分会明显浓郁一下，总体数值甚至会瞬间跌至【-10】左右，但很快又恢复平衡。
叶韵心中一动。赵强似乎对主管有很强的怨念？但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就在她观察的片刻，部门主管钱伟拿着一份文件，腆着肚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径直走向赵强的工位。
“小赵啊，你这个模块的代码效率还是不行啊，”钱主管将文件啪地扔在赵强桌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工位的人听到，“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优化！今天下班前必须改好，重新测试！”
赵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好的，钱主管。”
叶韵清晰地看到，在钱主管说话的时候，赵强头顶的条框里，土黄色疯狂涌动，瞬间压过了绿色，总体数值暴跌至【-35】！但仅仅几秒钟后，又被他强行压制回去，缓缓恢复到【0】左右。
而那位钱主管，头顶的条框里，绿色只有薄薄一层，浑浊的土黄色占据了超过七成！数值显示为【-41】！更让叶韵感到不适的是，当他转身走向另一个女同事工位，假意关心工作进度，实则目光隐晦地扫过对方衣领时，他头顶的土黄色变得愈发浑浊，甚至透出些许令人不安的暗色，数值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叶韵立刻用意念记录了他。
【记录成功：目标‘钱伟’，善值 19，恶念值-60。总体善恶值：-41。任务进度：2/3。】
钱主管的总体值是负的！而且恶念值高达-60！叶韵感到一阵反胃。她早就听说钱伟风评不好，喜欢欺压下属、抢功甩锅，甚至对女同事有些手脚不干净，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没想到这“善恶观气术”竟然如此直观地将一个人的品性暴露无遗。
还差最后一个目标。叶韵深吸一口气，目光继续搜寻。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那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但仅仅是目光触及，她的心脏就忍不住再次收紧。那片吞噬一切的血红和那个恐怖的【-10000】仿佛又在眼前闪现。
她赶紧移开目光，生怕多看一秒都会引发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最终，她在茶水间附近找到了第三个合适的目标——行政部的阿姨周姐。周姐正在忙碌地更换饮水机的水桶，她头顶的条框里，绿色充盈而柔和，数值高达【 90】，是叶韵目前见到过的最高善值。即使是在做着力气活，她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叶韵过来，还热情地问她要不要喝新泡的桂花茶。
叶韵记录下了周姐。
【记录成功：目标‘周淑芬’，善值 90，恶念值-2。总体善恶值： 88。任务进度：3/3。】
【日常任务：小试牛刀已完成。奖励：系统积分 10，‘识气’熟练度微幅提升。】
随着提示音落下，叶韵感到双眼微微一凉，仿佛滴入了清凉的眼药水，原本因为熬夜而干涩灼热的眼球瞬间舒适了许多。再看周围那些悬浮的条框，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那些颜色背后细微的情绪波动——绿色的温润平和，土黄色的浑浊躁动，以及…
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立刻打了个寒颤，强行掐断了那危险的感知。
积分又有什么用？叶韵尝试着将意念集中在那新获得的10积分上。
一行简短的说明浮现：【系统积分可用于兑换技能、强化已有能力、购买系统道具或在特定情况下抵消任务失败惩罚。】
技能？道具？叶韵看着界面上那几个依旧灰暗的图标，心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隐隐的期待，但更多的还是茫然和不安。这一切都太超乎常理了。
整个上午，叶韵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和神经质的状态下。她强迫自己处理工作，但效率极其低下，时不时就要偷偷观察一下四周，确认那些诡异的条框是否还在，数值有没有突然发生可怕的变化。
午休铃声响起时，她几乎是瘫软在工位上，感觉比连续加班三天还要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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