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时缓缓收回手，攥成了拳。
“你说的对。”
他转过身，背对着苏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季白那边，我已经暂时稳住了他。但他最多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我拿不出能推翻监护权文件的证据，他就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苏栀：“那我们现在……”
“现在，我们手里有了王牌。”
傅砚时指了指电脑屏幕，“这些东西，足以让沈明远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这些都是电子证据，他完全可以找人攻击我们的系统，或者干脆不承认。”
苏栀说出自己的担忧，“而且，那个视频里，和他对话的男人到底是谁？不把他揪出来，总是个隐患。”
“你说的没错。”
傅砚时转过身，目光锐利，“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活的证人，能指证沈明远，并且引出他背后那个人的诱饵。”
苏栀明白他的意思。
“顾娉婷？”
“她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
傅砚时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又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傅总模样。
“我已经让人把她转到了这里的私人医院，二十四小时看护，沈明远的人动不了她。等她醒来，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苏栀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顾娉婷真的会乖乖合作吗？
她那样贪生怕死，又被沈明远拿捏着家人的性命，很难说她会不会为了自保而反咬一口。
“你好像有别的想法？”
傅砚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
苏栀没有隐瞒：“顾娉婷这个人，不可信。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太冒险了。”
“那你的意思是？”
苏栀停顿几秒后，说出一个在心中盘桓已久的大胆计划。
“让我去。”
傅砚时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说什么？”
“让我去做那个诱饵。”
苏栀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
“沈明远和那个神秘人，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母亲。顾娉婷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分量不够。”
“而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顶着这张和沈明月七分相似的脸，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和变数。只要我出现，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我。”
“我不同意。”
傅砚时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这个计划太危险。”
“危险？”
苏栀自嘲地笑了，“傅砚时，从三年前开始，我哪一天不是活在危险里？被你囚禁折磨是危险，被沈明远暗中下毒也是危险。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她的平静和决绝，像针扎进傅砚时心里。
“我说了，不行。”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栀，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报仇也好，救你母亲也好，都轮不到你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对她安危的关心。
苏栀的心，不受控制地发颤。
但理智很快将那丝异样压了下去。
“这不是冒险，是唯一的办法。”
她固执地看着他，“我们没有时间了，只有三天。与其坐以待毙，等着顾娉婷那个不确定因素醒来，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想怎么做？”
傅砚时的态度有了丝松动。
“我要回临月湾。”
“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去，还要放出消息，就说我已经拿到了可以扳倒沈明远的关键证据。”
“你这是在找死！”傅砚时低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栀异常坚定：
“沈明远生性多疑，视频里的证据虽然致命，但他肯定会怀疑我们手里是否还有别的底牌。只要我回去，表现得有恃无恐，他一定会坐不住。”
“他一旦乱了阵脚，就会想办法联系那个神秘人，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
傅砚时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动摇或恐惧。
然而，没有。
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他揉捏的菟丝花。
她身体里，仿佛生出了坚不可摧的铠甲。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苏栀，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回去，就等于把自己放在了明晃晃的靶子上？我的人就算能护住别墅，也不可能护住你一辈子。”
“我知道。”
苏栀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要你对外宣布，我们即将离婚，并且，你会放弃争夺沈明月的监护权。”
傅砚时瞳孔骤缩。
“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让沈明远相信，你已经放弃了，对他构不成威胁。这样，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会集中到我这个唯一的‘知情人’身上。”
苏栀的计划，不可谓不狠。
她这是要彻底斩断自己的所有后路，将自己变成一个孤立无援的诱饵。
“为了让他彻底相信。”
苏栀看着傅砚时，一字一句地补充，“你甚至可以放出消息，说你找到了一个新的、和沈明月更像的替代品。”
他看着苏栀那张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苏栀，”他抓住她的肩膀，“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报复？
苏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
在他看来，她提出这个计划，是为了报复他这三年来对她的所作所为。
用他最在乎的“替身”身份，来刺痛他。
苏栀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
“随你怎么想。你只告诉我，这个计划，你同不同意。”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周遭安静的可怕。
许久之后，傅砚时才缓缓松开手，眼底情绪翻涌。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
当天下午，两则重磅消息引爆整个京市上流圈。
第一，傅氏集团总裁傅砚时，单方面宣布将与结婚三年的妻子苏栀协议离婚，且自愿放弃对沈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沈明月的监护权争夺。
第二，私下流传——傅总之所以如此干脆，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比苏栀更像沈明月的“完美替代品”。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