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从姜夜身上弥漫开来。
楼上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显然也察觉到了下方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窗口后的人影慌乱地缩了回去。
“为什么攻击我们？”
姜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三楼，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有些沙哑、强作镇定的男声响起：
“误……误会！兄弟，绝对是误会！我们以为是丧尸过来了！手滑了！对，是手滑了！”
手滑？
姜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箭矢瞄准的是队伍里看起来最弱小、毫无威胁的孙小雅，意图再明显不过。
杀人越货。
在这失去秩序的世界，人心的黑暗面比丧尸更快地暴露出来。
“怎么办？姜夜？”
赵坤凑近低声问道，脸色铁青，握着铁棍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他也没想到，好不容易从丧尸口中逃生，最先遭遇的人类幸存者，竟然是这副德行。
其他幸存者更是又惊又怒，紧紧靠在一起，充满戒备地望着楼上。
姜夜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探查着那栋宿舍楼。
里面大约有七八个人，气息普遍不强，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只是仗着地利和远程武器。
唯一稍微有点麻烦的，是那个放箭的家伙，气息比其他人凌厉一些，可能摸到了觉醒的边缘，或者本身擅长弓弩。
硬冲上去，有风险，尤其是对方占据高地，有远程武器。
但就此退走？
姜夜的目光扫过钉在树上的箭矢，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孙小雅。
如果刚才不是他反应快，这个女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且，对方既然动了手，又暴露了存在，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吗？
恐怕他们一转身，冷箭又会从背后射来。
“楼里的人听着。”
姜夜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下武器，出来说话。否则，我不介意把整栋楼的丧尸都引过来。”
这话一出，楼上顿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和压抑的惊呼。
“别！别冲动！兄弟！”
那个沙哑的男声急忙喊道，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们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引丧尸过来，这绝对是同归于尽的威胁。
他们占据这里，就是因为相对易守难攻，一旦被大量丧尸包围，就是死路一条。
片刻后，宿舍楼一楼的铁门被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打开一条缝。
几个身影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但镜片已经裂了一条缝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西装，看起来像个老师或者行政人员，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男女，有学生模样，也有教职工模样，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闪烁，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拖把杆、水果刀、甚至还有一把椅子腿。
最后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精瘦、眼神有些阴鸷的年轻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自制的手弩，警惕地盯着姜夜，显然就是刚才放箭的那个。
这群人看到姜夜小队虽然人数相当，但赵坤等人明显经历过厮杀，带着一股狠劲，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姜夜，虽然年轻，浑身浴血，却散发着一种让他们从心底感到恐惧的气息。
“兄……兄弟，真是误会。”
戴眼镜的男人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解释道。
“我们是学校的老师职工，被困在这里好几天了，食物都快没了，实在是……实在是饿昏头了，看到有人过来，就怕……就怕你们是来抢东西的，所以才……”
他的话半真半假，试图博取同情，并把攻击行为归咎于恐惧和饥饿。
姜夜懒得听他废话，目光直接越过他，锁定那个拿着手弩的阴鸷青年。
“你，刚才想杀她？”
姜夜指了指脸色苍白的孙小雅，问道。
阴鸷青年被姜夜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梗着脖子道：“我……我都说了是手滑！谁知道你们是人是鬼！”
“手滑？”
姜夜笑了，笑容很冷。
下一瞬间，他的身影陡然从原地消失！
好快！
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花！
阴鸷青年更是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要抬起手弩！
但已经晚了！
一只沾满血污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手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呃……放……放开……”
阴鸷青年双腿乱蹬，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这么快？！
姜夜小队的人和眼镜男一伙全都惊呆了，没人看清姜夜是怎么过去的！
“现在，还手滑吗？”
姜夜的声音如同寒冰，手上的力量缓缓收紧。
“救……救命……”
阴鸷青年开始翻白眼，窒息感让他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那只手分毫。
“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眼镜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哀求。
“小张他是一时糊涂！我们愿意赔偿！我们把食物分你们一半！不！大半！只求您高抬贵手！”
他们本就缺粮，再死一个人，就更难守了。
而且姜夜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彻底击垮了他们的侥幸心理。
姜夜冷冷地瞥了眼镜男一眼，又看了看手中快要断气的青年。
杀意涌动。
这种背后放冷箭的家伙，留着就是祸害。
但……他现在需要信息。
关于外界，关于基地，关于妹妹可能去向的信息。
这些人困守在这里，或许知道些什么。
他手上的力量微微一松。
阴鸷青年如同破风箱般大口喘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我问，你答。”
姜夜将他扔在地上，如同丢一件垃圾。
“再有半句假话，或者小动作，死。”
他的目光扫过眼镜男一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见过大批幸存者撤离吗？尤其是……往西边商业区方向的？”
姜夜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眼镜男连忙回答：“三……三天了！红雾来的那天我们就躲在这里了！”
“撤离……好像第一天下午，听到广播说，让幸存者去体育馆集合，说有军队接应……但后来就没声音了。”
“西边商业区……那边最早乱起来，尸山人海，我们没敢去看……不过，大概昨天下午，我们看到有几辆改装过的车，非常厉害，从西边冲过来，好像在学校附近停了一下，然后往北边去了！就是你们来之前不久过去的！”
改装车？往北去了？
姜夜心中一动。
北边，正是磐石基地的大致方向。
那辆黑色越野车？
他们是否从西边过来？是否见过小雪？
“那几辆车，具体什么样？有没有停下救人？”姜夜追问。
“看……看不太清，红雾太大了。”眼镜男努力回忆，“就记得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大家伙，很凶，撞开了好多丧尸……好像……好像在老图书馆那边停了一下，有没有救人真没看清……”
老图书馆？
姜夜记下了这个地点。
“兄弟，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眼镜男苦着脸，“食物……我们真的不多了，你看……”
姜夜看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至少为首这个眼镜男还算识时务。
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寻找妹妹和前往基地，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精力，节外生枝。
“你们的食物，自己留着吧。”
姜夜淡淡说道。
这话让眼镜男一伙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姜夜转身，对赵坤等人道：“我们走。”
赵坤等人虽然对刚才的袭击心有余悸，但见姜夜如此处理，也没多说什么，立刻跟上。
看着姜夜小队转身离开，眼镜男一伙面面相觑，既庆幸捡回一条命，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阴鸷青年趴在地上，看着姜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就在姜夜小队走出十几米远的时候，姜夜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回去：
“提醒你们一句。”
“如果想活下去，最好把心思放在对付丧尸上，而不是同类。”
“另外，这栋楼……并不安全。”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小队迅速消失在红雾弥漫的废墟中。
眼镜男等人怔在原地，咀嚼着姜夜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楼……楼不安全？什么意思？”
一个人不安地问道。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惊恐的呼喊和混乱的奔跑声！
“啊——！丧尸！楼里有丧尸进来了！”
“从后面窗户爬上来的！快跑啊！”
眼镜男一伙顿时面无人色，终于明白姜夜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那人早就察觉到楼里潜入丧尸了！
恐慌瞬间爆发，几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哭喊着冲向铁门，想要逃离，却因为慌乱在门口挤作一团……
已经走远的姜夜，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混乱和惨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早就感知到那栋宿舍楼的后侧，有两只迅尸顺着管道爬了上去。
他提醒了，但没义务拯救。
末世之中，仁慈需要实力支撑，而警惕，是每个人自己该有的觉悟。
“我们去老图书馆看看。”
姜夜对小队成员说道，方向明确。
那里，或许有妹妹留下的线索。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