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笼罩了漩涡眼，只有能量过载后冷却的*肃正战舰-07*舰体偶尔发出细微的金属收缩声响，如同巨兽休眠时的呼吸。那令人窒息的“否定”威压暂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算法极致运转前的死寂。战舰外部所有的传感器透镜都聚焦在祭坛上那个身影——江柯身上，冰冷的蓝光以极高的频率微弱闪烁，进行着超出灰烬认知范畴的【权限重估】。
江柯屹立在祭坛中央，胸膛微微起伏。皮肤上的裂痕并未完全愈合，内部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时而呈现暗金、时而泛出蓝白、偶尔又闪过星灵银辉与青鸾赤芒的混沌能量液。他的人类右眼深邃如古井，倒映着这片死亡星域的残骸；而烛龙左目则彻底化为了一颗缓慢旋转的、包容着无数细微星点与几何符号的混沌漩涡，散发着糅合了古老威严与绝对理性的诡异气息。他刚刚驾驭并吞噬了“净除”，但这份力量与他体内其他力量远未达到平衡，更像是在一种高压下维持着脆弱的恐怖均势。
“江柯……”凌瑶挣扎着想靠近，却被那无形散发的混合威压推开，她看着他那非人的左眼和流淌着能量液的皮肤，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恐惧，“你……”
江柯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有往日的温度，更像是一种扫描与分析，混合着无数陌生记忆的碎片式审视。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沙哑、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一丝极力控制的、属于他原本音色的痕迹：“……我还……是我。”
这句话并未让凌瑶安心，反而让她心底寒意更盛。
附着在一块漂浮金属残片上的灰烬，其微弱意识波动变得急促：【它……在重估你的存在……根据底层协议，拥有‘创始者’权限的存在……本不应是肃正目标……但你混合了太多‘异常’……尤其是‘烛龙’和那‘真实之种’……它们超出了方舟系统的原始定义……它的逻辑……正在冲突……】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创始者祭坛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表面那些活化的几何纹路光芒大盛，刚刚被江柯吞噬后又部分逸散、被祭坛吸收的“净除”能量，沿着纹路疯狂流向祭坛中心那个空置的王冠基座，并猛地向下灌注！
咔嚓——！
祭坛下方，那片本已极度不稳定的时空结构骤然撕裂，打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那并非简单的空间裂缝，其中翻滚着的是比坟场外围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腐朽法则，以及一种……仿佛来自万物源初的、冰冷的死亡气息。那声之前只有江柯能听到的呼唤，此刻变得清晰可闻，如同亿万亡魂的集体低语，又像是某个沉睡巨物即将苏醒的鼾声，直接从灵魂层面撞击着他们。
“下面……”江柯的左眼漩涡旋转加速，死死盯着那道裂隙，“有东西……在‘基盘’之下……在模拟程序的……最底层……”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未知信号源。信号特征与‘文明之影’数据库部分吻合。重新定义威胁：超越‘终末’级。申请启动‘方舟最终防卫协议’……连接至高权限……连接失败……启动备用方案……优先处理未知威胁……】*肃正战舰-07*的广播再次响起，但其目标似乎瞬间从江柯身上转移，所有武器端口和传感器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那道新生的深渊裂隙！
它那冰冷的逻辑似乎判断，裂隙下的东西，是比一个权限异常的个体更大的威胁。
几乎是同时，远处那堆巨兽化石猛然炸开！女性体的身影重新凝聚，她吸收了大量化石中残留的古老生物执念与死寂能量，身躯变得更加凝实，阴影的裙摆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她的伤势竟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大半，目光怨毒而又极度兴奋地望向那道裂隙，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找到了！我就知道……‘祂’就被埋在这里！洪荒方舟的……‘基石’！也是……最美味的食粮！”
她化作一道阴影，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向裂隙。
*肃正战舰-07*的主炮再次开始充能，这次的目标，赫然是扑向裂隙的女性体，以及她身后的整个裂隙入口！
江柯的混沌左眼猛地看向战舰，又看向裂隙，再看向扑去的阴影。无数记忆和计算在他意识中疯狂碰撞。肃正协议的逻辑、女性体的贪婪、灰烬的警告、凌瑶的惊惧、还有脚下那深渊中无法言喻的呼唤与威胁……
在那亿万分之一秒的抉择中，他做出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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