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松脂的苦味钻进鼻腔时，周洪宇是被胸口的闷痛惊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硌得慌的触感——不是泥土的软，是某种坚硬物体被挤压的脆响。眼皮像灌了铅，他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头顶的栎树叶，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斑斑驳驳地落在他脸上，比平时亮得多，刺得他眯起眼。
“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最后在山洞里，盯着墙上的符号发呆。那符号是圆形的，有六个尖角，像被揉碎的星星，刻在岩壁上已有千年，却在他伸手触碰的瞬间突然发光，金色的光线像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头痛，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他躺在山洞外的草地上，身边是丛生的灌木，远处能看到连绵的青山，山雾还没散，像一层薄纱裹着峰峦。
他想撑着地面坐起来，手腕刚一用力，就听见“咔嗒”一声——掌下的硬石碎了。
灰白色的石粉从指缝里漏出来，落在青草上，像撒了把面粉。周洪宇盯着自己的手，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原本细长，指节泛着淡粉，因为常年敲键盘，指腹还有薄茧；可现在，这双手的指节变得粗壮，指甲盖泛着淡青色，手背的青筋像蚯蚓一样凸起，爬向手腕，每一根血管都涨得发亮，仿佛里面流的不是血，是沸腾的铁水。
“这……这是我的手？”
他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胳膊，指尖碰到的不是熟悉的松弛皮肤，而是硬得像铁块的肌肉。肱二头肌在他的触摸下微微跳动，像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兽，轮廓清晰得能看出肌纤维的走向，把袖口撑得裂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那皮肤泛着光泽，像被油浸过的皮革，上面还带着细微的温度，烫得他手指一缩。
“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T恤已经完全报废了。领口被撑得撕裂到肩膀，露出凸起的锁骨和健壮的胸肌，每一块胸肌都像小山一样隆起，中间的沟壑深得能夹死一只蚂蚁；腹部的肌肉连成一片，八块腹肌线条分明，像用刀刻出来的，把腰带绷得断裂，牛仔裤的裤腿也被撑得紧绷，膝盖处的布料裂开，露出粗壮的小腿肌肉，腿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
“这不可能……”
他想起自己上周体检时的报告：身高178，体重62公斤，体脂率15%，医生说他“太瘦了，得多吃点”。可现在，他的胳膊比之前粗了一圈，肩膀宽得像门板，腰却比之前细了，整个人像被吹胀的气球，又像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力量，随时都会爆发。
他试着站起来，腿有点发软——不是无力，是力量太满，像踩在棉花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渴望释放。他轻轻迈出一步，脚尖刚碰到地面，就听见“咔嚓”一声，脚下的青草被压得折断，泥土陷下去一个浅坑。
“这……这是我的力量？”
他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花岗岩，手指刚一用力，就听见石裂的声音。灰白色的裂纹从指缝间蔓延开来，像蜘蛛网一样覆盖整个石块，紧接着“哗啦”一声，花岗岩碎成了粉末，从他指缝里漏出来，落在地上，扬起细小的灰尘。
周洪宇吓得赶紧松开手，石粉撒在他的裤腿上，留下一片白痕。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没有任何伤口，甚至没有发红——刚才那股力量，像从他身体里自然涌出来的，不需要任何准备。
“再来一次……”
他又捡起一块更大的花岗岩，这次他故意用了三分力。指尖刚碰到石块，就感觉到石块在他手里慢慢变形，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啪”的一声，石块碎成了几块，其中一块飞出去，砸在旁边的树上，把树干砸出一个凹陷。
“我的天……”
他的声音在发抖，既有恐惧，也有一丝兴奋。他突然想起电影里的超级英雄，那些能捏碎石头、举起汽车的超人，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
他抬起手臂，想拍掉身上的石粉，手臂挥动的速度比平时快得多，带起一阵风，吹得身边的灌木沙沙作响。他愣了愣，又挥了一下，这次更用力——风变得更猛了。
10米外的灌木被掀得枝叶乱飞，几片叶子打在他脸上，有点疼。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丛灌木，刚才的风是他挥出来的？
他试着再挥一次，这次用了五分力。风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得灌木的枝叶纷纷掉落，甚至把旁边的小石子吹得滚出去老远。他能感觉到风从他指尖流过，带着他的体温，带着他的力量，像他身体的延伸。
“这……这不是人的力量……”
他后退两步，靠在树上，树干被他撞得摇晃起来，几片叶子落下来，落在他的头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熟悉的轮廓，可身体却完全变了，像被塞进了一个陌生的壳里。
这时候，他的头痛起来，像有人用锥子扎他的太阳穴。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山洞里的壁画，墙上刻着的符号，圆形的，有六个尖角，像星星，又像某种文字。他伸手去摸，符号突然发光，金色的光线钻进他的脑海，他觉得头要炸了，然后就昏迷了。
“符号……是那个符号搞的鬼……”
他想起昏迷前的感觉，那种热，那种痛，那种仿佛要把他撕裂的力量，现在都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突然明白过来：他被改造了。
是谁？为什么要改造他？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周洪宇了。
他站起来，试着跑了两步。
没想到，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风在他耳边呼啸，身边的灌木飞快地向后退去，他能感觉到肌肉在收缩，每一步都像踩在弹簧上，落地时震得地面微微发抖，脚边的小石子滚出去老远。
他跳了一下。
整个人像飞起来一样，跳到了两米高的空中，越过了旁边的灌木，落在地上时，震得地面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纹。他吓得赶紧扶住旁边的树，树干被他捏得凹陷下去，留下几个深深的指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小溪边，蹲下来看自己的倒影。
水面晃动着，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剑眉、星目、高鼻梁，还是他的脸，可配着陌生的身体。肩膀宽得像门板，脖子上的肌肉凸起，像条蟒蛇，胸肌把破衣服撑得更开，露出胸口的纹路——和山洞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碰到的是光滑的皮肤，那符号像刻在他的皮肤上，颜色比壁画深，像褐色的胎记，六个尖角清晰可见，圆形的轮廓刚好覆盖他的心脏位置。
“这……这是那个符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想起山洞里的壁画，想起那个发光的符号，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感觉。他突然明白，那个符号不是普通的壁画，是某种印记，是改造他的钥匙。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着小溪吼道，声音比平时大得多，震得水面泛起涟漪，远处的鸟群被惊得飞起来，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树林里。
他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树干断了。
碗口粗的树干被他打得向一边倾斜，树皮裂开，露出里面的木质部，树液从伤口里流出来，沾在他的拳头上。他盯着自己的拳头，拳头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没有发红，只有树液的黏腻感。
“这不是人的力量……”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吗？”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的朋友，想起自己的生活。他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喜欢探险，喜欢看超级英雄电影，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他害怕被别人发现，害怕被当成怪物，害怕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可屏幕碎了，显示着无信号。他想起自己是跟着一个线索找到这个山洞的——上周，他收到一封信，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符号，和山洞里的一样，下面写着：“来找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力量。”
“是他们……是他们改造了我……”
他想起信里的内容，想起那个神秘的寄信人，想起山洞里的符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偶然找到这个山洞的，是被指引来的，是被选中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选我？”
他的头痛得更厉害了，想起昏迷前的感觉，想起那个符号钻进他脑海的瞬间，想起那种仿佛要把他撕裂的力量。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小溪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我想回去……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哭着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擦干眼泪，站起来，走向山洞。
他想再看看那个符号，想再看看那个改造他的地方。
山洞里还是黑的，他摸着墙，找到那幅壁画。符号还在，只是不发光了，刻在岩壁上，像一个沉睡的怪物。他解开衣服，把胸口的符号和壁画上的对比，一模一样，六个尖角，圆形的轮廓，像刻在他的皮肤上，像刻在他的灵魂里。
“你到底是什么？”
他对着壁画说，声音里带着恐惧，也带着一丝好奇。
突然，他听到山洞外有脚步声。
他赶紧躲在壁画后面，透过缝隙看出去。
一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洞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仪器，仪器上有个屏幕，显示着符号——和山洞里的一样，和他胸口的一样。
那个人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是红色的，像血。他笑了，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找到了，实验体1号。”
周洪宇的心脏猛地收缩，他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他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想起信里的照片，想起那个神秘的寄信人，想起自己被改造的事实。
“你是谁？”
他声音发抖地问。
那个人走进山洞，手里的仪器发出红光，照在周洪宇的胸口。周洪宇感觉到胸口的符号在发烫，像有一团火在他的心脏里燃烧。
“我是你的创造者，”那个人说，“你是我的实验品，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那个人笑着说，“等你觉醒了全部的力量，你会感谢我的。”
周洪宇突然想起自己的力量，想起自己捏碎花岗岩的瞬间，想起自己掀动灌木的瞬间，想起自己打断树干的瞬间。他突然明白，那个人不是要伤害他，是要利用他，利用他的力量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吼道，冲过去想打那个人，可那个人轻轻一闪，就躲开了他的拳头。那个人笑着说：“别急，实验体1号，你还没准备好。等你准备好的时候，你会来找我的。”
说完，那个人转身走出山洞，消失在树林里。
周洪宇站在山洞里，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胸口的符号还在发烫，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起那个人的话，想起自己的力量，想起自己的未来。
“我不会变成你的工具的，”他对着空气说，“我会找到答案的，我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他转身走出山洞，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带着坚定，带着恐惧，带着一丝希望。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可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沉睡，在等待觉醒。
而他，必须面对这一切。
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周洪宇了。
他是实验体1号。
他是被改造的人。
他是未来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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