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小院经过一番粗略打扫，总算有了些许烟火气。陈砚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炕上，掌心握着最后十块下品灵石中的两块，汲取着其中微弱驳杂的灵气，缓慢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蚀魂煞如同阴冷的毒蛇，盘踞在左肩，时刻吞噬着他的生机，清蕴散的药效正在逐渐减弱。
灵石消耗的速度远快于预期。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找到获取资源和信息的渠道。
他想到了燕三提过的“闻风堂”。一个公开的情报组织，虽然价格不菲，但或许是眼下最直接了解云水陵、乃至探查巡天盟动向的途径。
次日清晨，陈砚再次融入云水陵喧嚣的人流。他依旧穿着那身毫不起眼的灰布衣，气息收敛，如同滴水入海。根据打听到的方位，他穿过数条繁华街道，最终在一处相对安静、却透着几分肃穆的街角，看到了一座三层高的黑瓦建筑。
门匾上龙飞凤舞写着“闻风堂”三个大字，字体苍劲，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门前没有招摇的幌子，只有两名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护卫分立两侧，修为竟都有凝丹中期。
进出的人不多，但个个行色匆匆，衣着气质各异，有神色倨傲的世家子弟，有浑身煞气的佣兵修士，也有像陈砚这样看似普通的散修，但眼神中都带着精明和谨慎。
陈砚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
堂内光线适中，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墙壁上镶嵌着不知名的发光矿石，散发出柔和稳定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类似阵法的微弱灵力波动，让人心神不自觉的宁静下来。
正厅十分宽敞，被一排排半人高的黑木柜台隔成数个区域，每个柜台后都坐着一名身着统一青色长袍的执事，正与面前的客人低声交谈。整个大厅异常安静，只有纸笔摩擦和极低的交谈声，形成一种压抑而高效的氛围。
一名穿着同样青袍、面带标准微笑的年轻侍者迎了上来，声音平和：“欢迎光临闻风堂。阁下是查询信息，还是发布委托？”
“查询信息。”陈砚压低声音道。
“请随我来。”侍者引着陈砚来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柜台后的执事是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中年人，修为看不透，至少是凝丹后期甚至更高。他抬头看了陈砚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陈砚在柜台前的黑木椅上坐下，感觉椅子冰凉坚硬。
“阁下想查询哪方面的信息？”执事开口，声音平淡，没有多余寒暄。
陈砚早有腹稿，谨慎地开口道：“两件事。第一，想了解‘巡天盟’近期在云水陵一带是否有特殊动向。”他刻意模糊了范围，避免暴露自身意图。
执事闻言，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了点头，取过一张特制的符纸和一支闪烁着灵光的笔，一边记录一边平淡地道：“涉及跨域大型组织近期动态，信息等级：乙上。查询费用，五十下品灵石。”
五十灵石！陈砚心中一惊，这几乎是他全部身家！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第二，想请教一种古老青铜器上的纹路来历。”他用手蘸了杯中清水，在光洁的柜台上，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将那青铜戒指上最核心、最独特的几个纹路勾勒出来。他没敢画全，只选取了最具代表性的部分。
执事看着那水渍勾勒的纹路，原本平静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甚至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镶嵌着水晶的放大镜状的器物照了照，眉头微微蹙起。
“这种纹路……非常古老，非本朝非近代制式，结构蕴含某种失传的‘道韵’。”执事放下放大镜，看向陈砚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此类考古溯源类查询，信息等级：甲下。查询费用，八十下品灵石。且不保证一定有确切答案。”
一百三十块下品灵石！
陈砚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支付能力。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故意抬价？
他沉默了片刻，沙哑问道：“能否……先告知大致可能的方向？或者，是否有更廉价的获取此类知识的途径？”
执事似乎对此类反应司空见惯，淡淡道：“巡天盟动向，本堂只有概略信息：近半月，确有司辰院人员在陵内活动，频率高于往常，目的暂不明确，疑似与追查某物或某人有关。”他顿了顿，补充道，“此条信息，价值十灵石。”
陈砚心中凛然。巡天盟果然在云水陵！而且很可能就是在找他！
“至于这纹路……”执事指了指柜台上的水渍，“指向性过于模糊，涉及上古秘辛。本堂虽有收录，但查阅相关核心典籍权限极高，费用自然不菲。若阁下预算有限，或可去城西‘万卷楼’碰碰运气。那里藏书浩如烟海，不乏冷僻古籍，只需缴纳少量阅读费用，能否找到线索，全凭个人机缘与眼力。”
万卷楼？陈砚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先购买那条关于巡天盟的概略信息。”陈砚咬牙做出了决定。十灵石虽然肉疼，但确认敌人的动向至关重要。
他取出十块灵石，放在柜台上。执事清点后，取出一枚空白玉简，指尖灵光一闪，将信息录入其中，递给陈砚：“信息已录入，玉简可重复使用，离店后自动清除。”
陈砚接过尚有微温的玉简，神识沉入，果然只有短短一行字，与他刚才所说无异。
“多谢。”陈砚起身，准备离开。
“阁下请留步。”执事忽然开口。
陈砚脚步一顿，警惕地回头。
执事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深意：“闻风堂规矩，不问客官来历目的。但看在阁下是今日首位客人的份上，赠你一言：云水陵水深，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好自为之。”
陈砚心中一紧，深深看了执事一眼，抱拳道：“多谢提醒。”
转身走出闻风堂，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握紧了手中那枚价值十灵石的玉简，感觉无比沉重。
情报，果然是用灵石堆出来的。而他所追寻的真相，其价值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万卷楼……看来下一步，要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他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他必须抓住每一条可能的线索。
只是，囊中愈发羞涩，疗伤和修炼，又该如何是好？
生存的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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