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辛星，你被开除了。”
HR主管李经理把一份解聘合同推到他面前，语气冰冷，跟他那用发胶抹得锃光瓦亮的脑门一个温度。
“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陈辛星没说话，视线越过合同，落在了李经理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屏幕上，一个穿着华丽铠甲的角色正释放着炫目的能量护盾，无数光粒子炸开，绚烂夺目。
李经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撇出一丝轻蔑。他点了一下鼠标，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成了一个简洁的软件界面，他随手拖动了几个滑块，又一个全新的、效果同样酷炫的护盾特效生成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看见没？这叫效率。”李经理指着屏幕，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现在是AI生成CG的时代！客户要的是光！要的是粒子！你呢？”
他猛地转头，手指几乎要戳到陈辛星的鼻子上。
“你天天抱着你那些破铜烂铁，跟我谈什么狗屁的‘物理特效才是王道’？你那是特效吗？你那是拾荒！”
“上个项目，人家要个能量护盾，你非要用什么磁流体加高频振荡器去做！预算超了三倍，结果呢？漏电！短路！差点把客户的展台都给烧了！效果还不如我这AI一键生成的！你让我们公司的脸往哪搁？”
陈辛星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一颗滚珠轴承，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个特效师学徒，但他对机械和物理特效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他坚信，那些冰冷的模型，通过齿轮、液压、火药和电路驱动起来的“真实”，远比电脑里虚假的像素更能震撼人心。
可现实是，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没人关心他的“匠人精神”。
“李经理，CG是假的，是虚的，是没有灵魂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停！”李经理不耐烦地一挥手，“我不管什么灵魂，我只管发薪水！陈辛星，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养不起你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家。你这种人，就活该穷一辈子，守着你的破铜烂铁发烂发臭！”
“拿着你的赔偿金，滚蛋吧。”
“我劝你一句，早点认清现实，找个厂子去打螺丝，都比你搞这些破烂强。”
陈辛星沉默地拿起那份合同，没有签字，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李经理一眼。
那一眼，让后者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这个奋斗了两年，却只留给他一身嘲笑和一身债务的地方。
……
出租屋不足十平米，空气中弥漫着泡面调料、机油和焊锡混合在一起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陈辛星脱力般地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
墙上贴满了扎古、高达、强袭自由的设计图，边角因为常年的油污侵染，微微泛黄卷曲。地上堆着各种淘来的废旧零件，一个拆了一半的减速器，几根长短不一的液压杆，还有一箱子分好类的螺丝螺母。
这里是他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全世界。
桌上，一碗刚泡好的泡面还散着热气。他拿起叉子，卷起一坨面塞进嘴里，眼睛却死死盯着手机银行的余额。
三万两千一百块。
这就是他所有的积蓄。
嘲笑，债务，还有这可怜的存款。
“认清现实？”
陈辛星喃喃自语。
“啪！”
他猛地将手里的塑料叉子拍在桌上，面汤溅得到处都是。
他通红着眼睛，一把将桌上的杂物扫开，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布满油污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笔尖因为用力，几乎要划破纸页。
“好……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他妈的叫现实！”
他要做一期直播。
一期前无古人的，“硬核科幻求生”直播！
他要在直播里，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用那些被人鄙夷的“破铜烂铁”，造出真正的科幻造物！
赌上全部，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粉身碎骨！
接下来的三天，陈辛星彻底疯了。
他先是取出了两万块钱，一头扎进了城市边缘最大的废品回收站。他在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里翻找，和每一个摊主讨价还价，用最低的价格，淘回了一大堆看似无用的电机、轴承、钢板和缆线。
剩下的钱，他买了一台二手的大功率电焊机，几罐氩气，和足够他吃一个星期的压缩饼干和廉价能量饮料。
回到出租屋，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不分昼夜地开始改装。他要把自己的手机、一个超大容量的充电宝，以及一个从旧监控上拆下来的广角镜头，组合成一个坚固、耐用、续航超长的简易直播设备。
电焊的弧光一次次照亮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刺耳的切割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饿了就啃一口压缩饼干，困了就用凉水泼脸。
邻居的咒骂，房东的警告，他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飞溅的火花，和手中逐渐成型的那个粗糙但坚固的直播模块。
第三天傍晚，当他拧上最后一颗螺丝时，窗外的世界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昏黄。
他看着手中这个充满着暴力美学的改装设备，脸上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来吧，让世界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硬核。”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直播设备上那个红色的启动按钮。
预想中的开机画面没有出现。
只有一道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的白光！
陈辛星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意识瞬间被抽空，手中的设备脱手飞出。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那熟悉又杂乱的出租屋。
昏黄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金属废墟。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结构残骸如同远古巨兽的尸骸，斜插在大地之上，直指天穹。断裂的缆线像死亡的藤蔓般垂落，在萧瑟的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臭氧混合的奇特味道。
“这……是哪儿？”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的金属板上。而那个他亲手改装的直播设备，正悬浮在他面前不远处，镜头亮着绿光，稳稳地对着他。
他懵了。
布景？特效？
不……这触感，这温度，这风……太真实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在异世界开启直播，且获得初始人气……】
【直播签到系统，正式激活！】
陈辛星猛地一怔。
系统？异世界？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什么幻觉。
我……真的穿越了？
而我的直播，也真的开着？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悬浮的镜头，只见镜头的角落里，一个微缩的弹幕框正在滚动。
“？？？主播脑子瓦特了？开局穿越赛博坦？”
“笑死，想红想疯了吧！不过有一说一，这布景做得还真不错，挺有废土朋克那味的。”
“主播666，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这演技，不去演戏可惜了。”
“赛博坦？你咋不说你见着擎天柱了呢？让他出来走两步？”
看着这些意料之中的嘲讽，陈辛星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原计划的“表演”，竟然成了血淋淋的现实！
【本系统致力于辅助宿主，通过直播向地球展示异世界科技，将人气转化为力量。】
【人气本质是地球智慧生命的‘模因信仰’，当足够多的人相信你所创造的‘虚假’，它便会成为‘真实’。】
【新手任务发布：】
【请前往坐标（-34，155）处的“扎古残骸”旁进行首次签到。】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在陈辛星听来却如同天籁！
这是他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甚至衣锦还乡的最大依仗！
利用异世界的真实科技，在地球的直播间里表演“物理特效”。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剧本吗？
他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这片危机四伏的金属荒原，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系统给出的坐标方向。
那里，似乎有一座小山般的黑色剪影。
陈辛星从地上捡起一根半米长的、断裂的钢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朝着镜头，露出了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
“各位观众，别急。”
“擎天柱今天不在家，不过……我带你们去看点好东西。”
说完，他不再理会弹幕的骚动，握紧钢筋，迈开脚步，朝着那片黑色的剪影，坚定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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