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雾气压着地皮往人腿上贴。
李源缩在沟里,左臂那道咬伤还在渗血,布条黏在皮甲上,一动就扯得肉疼。
他把匕首叼在嘴里,双手撑地往前爬,膝盖蹭着碎石,沙沙响。
“再往前半步,老子就得变成靶子。”他喘了口气,吐掉嘴里的匕首,从怀里摸出块冷硬的饼子啃了一口。牙差点崩了。
昨夜马厩那一战,影犬的血糊了满脸,现在太阳穴还一阵阵抽。
可更烦的是手腕——金纹虽然退了,但整条胳膊像被铁链缠住,使不上劲。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
【任务更新:协助联军规避敌伏,成功后奖励30勤勋点】
【提示:不得暴露身份,不可主动邀功】
“合着干了活还得装没干?”他骂了一句,“这系统比监工还抠。”
远处传来战鼓声,闷得像敲在破鼓上。联军开始试探性进攻了。
李源眯眼望过去,西北方向烟尘滚滚,几队轻骑冲出营门,直扑虎牢关下隘口。
可他知道,那地方不对劲——昨夜他在敌营看得清楚,镜阵虽未撤,但右翼骑兵悄悄后撤了三里,摆明是诱敌深入。
“要糟。”他咽下最后一口饼,抹了把嘴,“这群人冲进去就是送菜。”
他不能直接喊话,也不能露脸。
张辽要是看见他半夜失踪、清晨又出现在前线,准得拉他去审一圈。
得找个“顺理成章”的法子。
正琢磨着,身后草丛窸窣两下,一个披着杂役灰袍的老兵扛着箭箱踉跄走来,正是昨夜庆功宴上给他递过酒的那个。
李源眼睛一亮。
等那人走近,他猛地从沟里探出身,一把拽住对方裤脚。
老兵吓一跳,差点把箭箱扔了。
“嘘!”李源竖起手指,“别叫。”
老兵认出是他,松了口气:“你他妈吓死我了!大清早钻地缝里?”
“听着,”李源压低声音,“西北坡有埋伏,敌骑藏在断崖后头,等你们冲到一半就包抄。回去告诉带队的,改用弓弩压制出口,别派人进去。”
老兵瞪眼:“你咋知道?”
“少废话,信不信由你。”李源松开手,“要不想死,赶紧跑。”
老兵犹豫两秒,调头就蹽,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源趴在原地没动,盯着那支冲锋队越来越近隘口。
心跳不快,反倒有种奇怪的平静——就像当年在反恐演练里,看着队友一步步走进陷阱,而只有你知道炸弹在哪。
三十息后,那支骑兵离隘口只剩百步。
突然,联军后阵一阵骚动,旗语急变。
原本准备跟进的步兵停下脚步,数十名弓弩手迅速列阵,箭头上泛着寒光。
下一瞬,齐射。
羽箭如雨,精准覆盖隘口外侧的乱石区。
只听几声惨叫,七八个黑影从岩石后翻出,显然是伏兵被提前引爆。
冲锋队立刻调头回撤,敌方包抄路线被打断,只能作罢。
小胜一场。
李源咧了下嘴,没笑出来,肩上的伤扯得生疼。
但他心里清楚:这一仗,赢在情报。
而功劳?没人知道是谁传的消息。
他缓缓后退,借着浓雾掩护,贴着尸堆边缘往回摸。
战场刚打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死人,有的睁着眼,有的嘴里含着泥。
他绕过一具穿黑甲的,顺手把他腰间的水囊摘了下来。
“反正你也喝不着了。”他拧开灌了一口,“味道还挺冲。”
回到己方前哨岗附近,他故意把染血的袖子露在外面,蹲在一块石头上喘气。
没过多久,张辽带着巡查队走过来。
“你在这儿?”张辽皱眉,“昨夜去哪儿了?一整晚不见人影。”
“巡边。”李源咳嗽两声,“撞上一队游哨,干了一架,躲了会儿。”
张辽盯着他肩膀:“伤得不轻啊。”
“小伤。”李源摆手,“不影响拿刀。”
张辽没再说什么,拍了他一下:“待着别乱跑,刚才中军传令,说有人给前线送了情报,救了几十条命。现在正查是谁干的。”
李源低头抠指甲:“哦。”
“你不关心?”
“我又没送。”他抬头,“再说,送情报的人肯定不想让人知道,查出来反而坏事。”
张辽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带队走了。
李源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差点以为你要给我记功。”他自言自语,“还好老子演技在线。”
他起身,活动了下左臂,疼得龇牙。
但能动就行。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联军不会只打一次。
董卓那边吃了亏,肯定要反扑。
而那面悬在粮仓顶上的铜镜——李源记得清清楚楚,镜面里那些扭曲的脸,绝不是幻觉。
他得盯住。
趁着没人注意,他启动灵风步,身子一矮,像片叶子贴着地面滑出去。
每跃一次不过三五步,绝不贪远,免得灵气波动太大引来修士注意。
他混在残兵与烟尘之间,几次跃上断墙或塌楼,扫视敌营动向。
果然,半个时辰后,敌方右翼再次集结,这次人数更多,还有两辆铁甲车缓缓推出。
“又要玩这套?”李源冷笑,“当别人傻?”
他立刻折返,这次没找老兵,而是看见一名倒地的传令兵还没断气,便将写有“敌欲复袭,速备火矢”的纸条塞进他护心镜内。
那兵呻吟两声,抬手按了按胸口,昏了过去。
不久后,他被抬走。
再后来,联军派出火攻队,用火箭封锁道路,逼退敌军二次突袭。
战报传回时,中军帐一片哗然。
“又是谁送的情报?”
“上次是老兵捡的,这次是伤兵怀里掏出来的……莫非真有内应?”
“查!挨个营盘搜,凡昨夜不在岗的都抓起来问话!”
命令一下,营地顿时鸡飞狗跳。
李源早就溜了。
他混进一队运粮的杂役,裹紧灰袍,低头跟着队伍往营后走。
肩膀上的伤开始发烫,但他一声没吭。
走到半路,听见张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确定是同一个笔迹?查清楚是谁接近过那两个兵。”
李源脚步没停,也没回头。
队伍进了粮仓,他趁人不备,钻进一辆空车底板夹层,蜷着身子躺下。
外面搜查的脚步声来回穿梭,有人掀开粮袋,有人踹翻水桶。
他闭眼养神,耳朵却竖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动静渐渐平息。
天色暗下来时,他才悄悄爬出,溜回自己值守的位置,靠着帐篷墙根坐下,掏出块新领的干饼啃了起来。
没人问他去了哪儿。
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就连貂蝉在中军帐听战报时皱眉沉思,也没下令追查到底是谁在暗中通风报信。
李源一边嚼着糙米饼,一边默念系统:
【战功确认,奖励30勤勋点】
【当前累计:187/200,可解锁“炼体境第二层”】
他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
“二百点就突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搞两回这种‘无人知’的活,老子就能练出铜皮铁骨了。”
他抬头看向远处。
虎牢关城楼上,那面铜镜依旧悬着,黑得像口井。
偶尔有风掠过,镜面微微晃动,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往上爬。
李源咬下最后一口饼,咽下去的时候呛了一下,咳得肩膀直抖。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那道还未愈合的咬痕。
血珠从破皮处渗出来,顺着指尖滴落,砸在脚边一块碎陶片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