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州诸国的帝王们因天道神榜而各自布局,搅动天下风云之际,在远离中原的西域楼兰古城外,有些人,却还未意识到这场风暴的真正份量。
“小快活王”沈浪,便是其中之一。
烈日悬于天穹,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洋,空气中翻涌着灼人的热浪,吸入肺腑都带着一股干燥的刺痛。
作为“快活王”柴玉关之子,沈浪对这种恶劣的环境早已习以为常。
他一袭华贵的白衫,纤尘不染,与这漫天黄沙格格不-入。手中一柄象牙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出的风非但带不来凉意,反而更添几分燥热,但这姿态本身,便是一种超然的优雅。
他家世显赫,武功高强,再加上一张足以让任何女子都为之倾倒的俊朗面容,年仅二十,便已是名动江湖的“小快活王”,是无数怀春少女夜梦中的主角。
此刻,他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正锁定着不远处沙丘顶端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只凭背影,便能让人心跳骤停的女人。
她身着一袭素白宫装,长发如瀑,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与这片天地都隔绝开来。她脚下的黄沙,她身后的烈日,都成了衬托她存在的背景板。荒凉死寂的沙漠,因为她的出现,竟凭空生出几分仙境般的圣洁与孤高。
沈浪自认阅女无数,从江南水乡的温婉佳人,到塞外草原的奔放明珠,他见过的美人,比许多人一生见过的女子都多。
可在此女面前,过往的一切庸脂俗粉,皆化为尘埃。
他的心,在那一瞥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见倾心。
沈浪收敛了平日里对付那些庸俗女子的浮夸,脸上挂起一抹自认为最真诚、最能打动人心的微笑。他迈开脚步,看似缓步,实则几步之间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道身影身后数尺之地。
沙丘上的细沙,甚至没有因为他的落下而扬起一丝。
“姑娘一人在此,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的声音温润磁性,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每一个字都经过千锤百炼,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女人也心生暖意。
“在下沈浪,家父柴玉关。若姑娘有需,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他彬彬有礼地开口,言语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快活王”柴玉关,这个名字在西域,乃至整个江湖,都是一块金字招牌。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这个名号和他沈浪的名字后,还能保持平静。
对方即便不欣喜万分,也该有所动容,至少会回过身来,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然而,他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白衣女子(李青萝)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眼角的余光。
那眼神清冷,没有丝毫温度,没有好奇,没有惊讶,更没有欣喜。平静得宛如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仿佛他沈浪,连同他引以为傲的家世名号,都不过是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
“不必。”
两个字。
简单,干脆,不带任何情绪。
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两个字,让沈浪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僵硬。
他顺风顺水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冷遇?
不过,瞬间的错愕之后,自视甚高的他立刻为对方找到了理由。
欲擒故纵。
一定是这样。越是绝色的女子,便越是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
他非但没有气馁,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更强烈的征服欲。
恰在此时,天穹之上,那横亘九州的【九州天骄榜】金光大作,榜单上的名字正在缓缓发生变化,似乎又有新的天骄即将登榜。
沈浪抬头看了一眼。
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俊朗的脸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对于上榜,他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甚至,他觉得榜上已经公布的那些人,什么神雕大侠杨过,什么明教教主张无忌,不过是些浪得虚名之辈,如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一个绝佳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再次转向李青萝,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指点江山的意味。
“姑娘,这天道神榜,不过是哗众取宠之物。”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识。
“真正的天骄,从不屑于与凡夫俗子为伍,争抢这种虚名。”
“待会儿在下登榜,姑娘便知,何为真人不露相。”
他算准了,只要自己登上天骄榜,再配上这番淡泊名利的言论,必然能让眼前这位冰山美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一个足以展现他实力、气度与胸襟的完美计划。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道清冷孤傲的背影。
李青萝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仿佛他的长篇大论,不过是耳边恼人的蝇营狗苟。
她只是从红唇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轰!
这两个字,不像之前那般平淡,而是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厌烦。
它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沈浪的脸上,将他所有的骄傲、自信、风度,砸得粉碎。
沈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手中的象牙骨扇“啪”的一声合拢,发出的脆响在这寂静的沙丘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英俊的面容上,笼罩了一层寒霜。
“看来姑娘是瞧不上在下的家世了。”
他的语气中,那份刻意维持的温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触怒的傲气。
“也罢,江湖中人,终究是以武功论高下!”
这句话,终于让那道绝美的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李青萝终于正眼看他。
沈浪的心跳漏了一瞬。
那是一张何等绝色的容颜,雍容华贵,貌若天仙,任何言语的描绘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美眸中,此刻却盛满了一种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不屑,而是一种……怜悯。
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怜悯。
“你的武功?”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月光。
“不过是些花拳繡腿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句话,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沈浪心中最骄傲、最不容人触碰的地方。
“你!”
此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沈浪的骄傲之上,彻底激怒了这位名动江湖的“小快活王”。
血液在一瞬间涌上头顶,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花拳绣腿?
他沈浪自出道以来,败尽西域年轻一辈高手,被誉为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他的武功,竟然被一个女人评价为“花拳绣腿”?
这是他毕生都未曾受过的奇耻大辱!
怒火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风度。
“好!”
他怒极反笑,笑声干涩而冰冷。
“好一个‘花拳繡腿’!”
沈浪死死地盯着李青萝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如此,便请姑娘指教一二!”
“你且站好,让你看看,我这‘花拳繡腿’,你究竟接不接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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