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暗潮汹涌，杀机四伏。
大明皇宫，紫禁之巅，却是一片与世隔绝的静谧。
凤仪宫内，烛火摇曳，将一室的奢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蜜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书卷墨气混合的味道，安宁而厚重。
皇后上官燕，正垂首侍立在御案旁。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正轻柔地为皇帝李彻整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那本该是内阁首辅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责，此刻，她却亲力亲为，没有假手任何宫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滑向灯下那张专注的侧脸。
刀削斧凿般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他那本就俊美无俦的容颜，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他时而提笔批阅，笔走龙蛇，那股睥睨天下、乾坤在握的自信，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绝对掌控力。
上官燕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指尖捻着的一卷奏章，险些滑落。
她稳住心神，呼吸却已然乱了节拍。
曾几何几时？
她还记得，初入宫闱，每一次站在这里，心中盘算的都是如何利用这位九五至尊的力量，去实现自己那个宏伟而冰冷的目标——重振昔日分崩离析的“天下第一庄”。
那时的他，于她而言，是一枚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棋子。
她步步为营，巧笑嫣然，将自己最聪慧、最得体、最能干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辅佐他处理政务，为他分析江湖格局，她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的手。
然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某次深夜议事，他随手为她披上了一件带着他体温的龙纹外袍。
或许，是那次朝堂之上，他面对百官的发难，只用一句话，便将所有射向她的明枪暗箭，尽数挡下。
又或许，只是这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沉浸在他那深不见底的实力、算无遗策的智慧，以及那偶尔在眼底一闪而过的、独属于她的帝王柔情之中，不知不觉，便已彻底沉沦。
情根，早已深种。
那个关于“天下第一庄”的复兴计划，那个她为之奋斗了半生的执念，如今想来，竟是那样的苍白，那样的可笑。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一份奏章上那“天下安定”的朱批，字迹遒劲，力透纸背。
这，才是她如今想要的。
做一个真正的皇后。
一个真正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的女人。
她要的，不再是借助他的力量。而是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守护他的江山，为他扫平前路上的一切荆棘与障碍，助他开创一个真正万古未有的盛世皇朝。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便如藤蔓般疯长，占据了她整个心神。
她的眼神，渐渐从迷离的爱恋，转为清醒的锐利。
为了他，她必须主动出击。
朝堂之上，那些阳奉阴违的老臣，那些心怀鬼胎的勋贵，她已在心中列下了一张长长的名单，只待时机成熟，便会亲手为他一一拔除。
而在这后宫之中……
上官燕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绝美的容颜。
杨玉环。
那位深受陛下宠爱，风头一时无两的杨贵妃。
表面上，她娇媚可人，不问世事，只知吟诗作对，专研舞乐。可上官燕身为曾经的天下第一庄庄主，识人无数，她能感觉到，那份天真烂漫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极深的违和感。
那是一种，经过严苛训练才能养成的、对自身气息与情绪的完美控制。
上官燕甚至不止一次地察觉到，在杨玉环的身边，隐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机在缭绕。那绝不属于皇宫，更不属于凡俗。
她的背后，必然有某种强大的、未知的势力在支撑。
“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好妹妹了。”
上官燕在心中默念，原本柔和的凤目之中，一道冷冽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够捕捉。
……
与此同时。
御书房。
这里不似凤仪宫那般温暖，反而因空间过度的空旷与肃穆，显得有些清冷。巨大的龙柱支撑着穹顶，阴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唯有李彻御座前方的区域，被灯火照得通明。
一名身着玄衣，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正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那是天机阁的密探。
“启禀陛下。”
密探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机械。
“根据密报，已销声匿迹多年的‘赤练仙子’李莫愁，于七日前，再现江湖。”
“其不知得了何等奇遇，修为暴涨，已臻至大宗师之境。其功法也变得愈发邪异狠毒，正在修炼一门可以强行吸取他人功力的邪功。”
“根据核实，近一月内，江湖中已有‘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等十三名成名高手，命丧其手，皆被吸干内力而亡。”
李彻静静地听着，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身前的紫檀木御案。
笃。
笃。
笃。
每一次敲击，都让那名天机阁密探的头，埋得更低一分。
当汇报结束，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不紧不慢的敲击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
终于，敲击声停了。
李彻的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他随口下令。
“传令下去，让天机阁暗中监控。”
“她若安分守己，在江湖上自生自灭便罢。若敢踏入我大明疆域一步，意图威胁江山稳定——”
李彻顿了顿，终于抬起了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帝王的威严，没有高手的凌厉，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与冰冷，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在漠然地注视着凡尘。
“格杀勿论！”
三个字，没有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这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中落下，便为那位刚刚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女魔头，提前决定了最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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