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你、你慢些,我走不动了。”
后面响起的稚嫩声音略显气喘。
渐渐地,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为首的是个北方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如今已经饿的眼眶凹陷,皮肤蜡黄,瘦的好似只剩了个骨头架子。
而后面跟着的,则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
蓬头垢面的看不清模样,但陆卓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刚刚官道边上那对父女吗?
这荒土坡的光秃秃一片,哪有什么树?
陆卓心生疑惑,那少女也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四下张望:“阿达,树搁哪呢?我……我咋没瞅着呢。”
就在这时候,那汉子却猛地一转身,脸上分明带着几分可怖的麻木。
“别找了,这哪有什么树……妮子,你就让爹杀了吧!”
少女如遭雷劈,瘫软着坐在了地上。
凌乱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颊,但仍能瞧见那煞白的脸色,以及眸中决堤而出的泪水。
“阿、阿达……”
“你哭什么?反正已经活不了了,你死了,咱们还能活一个不是?”
汉子一个劲的劝说着,少女眼中满是惊恐。
趁着这个时候,汉子低着头开始四处寻摸了起来。
很快,他就寻到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石头,感觉分量已经够了,吃力的抱在怀里,一步步朝着少女走去。
瞧见这一幕,少女吓得连连后爬。
“阿、阿达,别杀我……求你了,我明天就去排队领粥,保证不让你饿着,求你别杀我呜呜……”
哭声中带着绝望,又透着几分恐惧。
“闭嘴!不准哭!”
汉子似乎是听得有些烦躁,抱着石头喘着粗气:“那、那粥根本就不是人吃的,老子才不吃,再说就凭你?你能领到?”
说完,汉子不打算继续啰嗦了,已经走到少女身前的他,高举手中的巨石。
“别动,我可没力气再砸第二下了。”
少女蜷缩在地上不断颤抖,无声的呜咽着。
……
陆卓靠着石头坐在草地上。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汉子为啥突然把树皮糊糊给自家闺女吃了。
明明这一路走来,他就没见过这种情况下还能把吃的让给别人的,合着原来是吃饱好上路啊!
别说,他人还怪好的嘞。
都说虎毒不食子,杀自家闺女的,这还是头一遭。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着,那边赶紧完事,别耽误他在这睡觉。
多管闲事死得快。
前世能混出名堂,陆卓靠的就是心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来就是他的一贯的作风,更别说,这还是乱世。
“呦,挺热闹啊!”
“牛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汉子手中的石头,终究还是没能砸下去,因为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声音透着戏谑,跟着一并出现的,还有一高一胖两个身影。
看装扮,听口音,三人似乎是一道逃难来的。
瞧见两人后,牛三明显吓了一跳,仿佛被抓到什么把柄般,连忙将石头丢在一旁:“胡哥、马哥,你俩咋上来了?”
两人听后没有理会。
其中高个的马脸男人,朝着走在前面的胖子笑道:“胡哥,我就说嘛,这牛三偷摸着把他闺女带上来,肯定没安好心。”
“你看,这不就让咱逮住了。”
光头胖子一脸横肉,只是冷笑着盯着牛三。
牛三吓坏了,连忙辩解道:“哪、哪有什么事,这不妮子刚把碗打碎了,我带她上来找树皮呢。”
“你少他娘放屁!”
马脸男人登时怒骂起来,“哥几个刚才听得一清二楚,牛三……前几天一起杀胡哥家的小崽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现在轮到你闺女了,你打算背着哥们是吧?”
……
陆卓压根没打算去管这闲事。
但架不住几人的话,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吵的他根本睡不着,自家孩子下不去手,换着杀……嗯,倒也合情理。
那边马脸男人骂的唾沫四溅,牛三就跟被抓到现行般,低着头不敢吱声。
光头胖子则是双手环胸,冷笑开口:“牛三,咱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为了活命,我儿子已经杀了,现在到你表态了,你怎么说?”
“我……”
牛三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个屁。
一个村的,他知道光头胖子为人有多狠。
咽了口唾沫后,这才挤出几分颤抖的笑:“我,我哪有什么意见,这不都说好的事情嘛,胡哥你们看着弄就是。”
“这可是你说的啊!”
马脸男人指着牛三的鼻子笑了,随后一脸淫邪地舔了舔嘴唇:“胡哥,我就说这小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说起来,这小妮子长得也确实水灵,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要不先让咱哥俩爽爽?”
“不然小丫头临到死还是个雏,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把好事?”
牛三闻言刚想说什么,被光头胖子一个眼神又吓了回去,只得满脸赔笑:“是是是,胡哥你们玩开心就好。”
三个男人,议论着如何处置自己。
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爹爹。
少女此刻,已经吓得浑身抖成了筛子,直到听到他们商量出最后的结果的时候,泪水顿时绝望的流淌而出。
“哥,你先来!”
马脸男人猴急的不断催促着。
光头胖子也笑了,搓着手上前,撕啦一声就扯开了少女的衣裳。
少女眼睛望着自家爹爹,有些麻木的任由摆弄。
但牛三却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儿地朝旁边的马脸男人赔着笑。
嘭!嘭!嘭!
就在这时,三道刺耳的动静,瞬间响彻天际。
陆卓一边将手中的左轮手枪收好,一边骂骂咧咧地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
“呸!”
“真他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