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的一瞬间,靓坤手中的雪茄,无声地断成了两截。
滚烫的烟灰落在昂贵的手工西裤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他却毫无所觉。
洪兴内部的“财神爷”韩宾,倒向了林华。
这个事实,比十个堂口的反叛,更让靓坤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猛地站起身,在奢华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锃亮的皮鞋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让整个空间都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华。
这个名字,在短短几个月内,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变成了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
那张无形的网络,已经从铜锣湾和屯门,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韩宾的投靠,意味着这张网,已经扼住了社团的钱袋子。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林华那个该死的规矩。
坚决不碰白粉。
这不仅仅是断了他的财路,这是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否定他靓坤赖以发家的根基,是在抽掉他这个龙头赖以维持权威的梁柱!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靓坤的脚步猛然停下,他盯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眼底的疯狂逐渐取代了焦虑。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滋生、蔓延,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理智。
杀了林华!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但他不敢。
他不能亲自出手。
林华如今在社团内的声望如日中天,手握铜锣湾与屯门,是名正言顺的“双话事人”。
动他,整个洪兴会立刻分崩离析,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内乱。
到时候,还没等他坐稳位置,其他社团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将洪兴啃得一干二净。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用完即弃,还能替他完美掩盖杀意的刀。
一个名字,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半小时后,福荣街,老地方见我。”
……
深夜,九龙。
一家早已打烊的破旧麻将馆,空气中弥漫着烟草、汗水和廉价酒精混合的酸腐气味。
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张麻将桌前。
他就是B哥死后,收拢了其残余势力的头目,“肥尸”。
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靓坤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肥尸的身体下意识地一抖,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
“坤…坤哥。”
靓坤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眼神轻蔑地扫过这个油腻的胖子,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下水道老鼠。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嗒。
嗒。
嗒。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重锤砸在肥尸的心脏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他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龙头深夜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肥尸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时,靓坤的声音响了,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肥尸,想不想替B哥报仇?”
肥尸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更多的,是贪婪。
“想不想拿回原本属于你们的一切?”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想……当然想!”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呼吸也粗重起来。
“很好。”
靓坤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身后的一个保镖,将一个沉重的黑色手提箱,“砰”的一声,扔在了麻将桌上。
箱子被打开,一沓沓崭新的港币,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散发出油墨的香气和金钱独有的魔力。
肥尸的眼睛,瞬间被那片炫目的红色黏住了,再也移不开分毫。
“我给你一个机会。”
靓坤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干掉林华。”
“B哥原来在铜锣湾和屯门所有的地盘,就都是你的。”
靓坤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拍了拍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膀。
“到时候,你就是新的铜锣湾话事人!”
轰!
巨大的利益,如同最猛烈的烈酒,瞬间冲垮了肥尸最后一丝理智。
铜锣湾话事人!
这个他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此刻就摆在了他的面前,触手可及。
他召集了B哥手下最后的一批死忠。
那是一群在社团更迭中被边缘化,对未来充满绝望的亡命之徒。
在一家昏暗的地下酒吧里,肥尸将装满现金的箱子重重拍在桌上,用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对着一张张因为酒精和失意而涨红的脸孔,咆哮道:
“兄弟们!”
“林华害死了B哥,抢了我们的地盘!让我们像狗一样活着!”
“现在,龙头都看不下去了!”
他指着那箱钱,声音嘶哑。
“这是坤哥暗中支持我们报仇的钱!只要干掉林华,我们就能拿回一切!拿回我们应得的尊严!”
仇恨,被瞬间点燃。
利益,让双眼变得血红。
所谓的“忠义”,成为了他们挥刀最完美的借口。
一群被蒙蔽了双眼的亡命徒,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成为了靓坤手中,那把最肮脏也最致命的刀。
一个针对林华的,来自“自己人”的死亡陷阱,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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