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银朝启示录之玉堂谱 > 楔子 缘起缘灭在姑苏 何尝明月不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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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云:姑苏小桥流水地,佩秋画扇王孙恋

伯虎三笑佳人处,王谢堂前善贾集

项羽拔剑别虞姬,孙郎周郎鏖战急

轻舟已过云岩山,盘门今日谁人思

这一首诗说起来历。姑苏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出自当今出神入化的俊才,才智果敢的豪杰,到如今,官拜中书院左枢密使之职,少年郎姓赵名成都,字玉林,世人皆称玉林君所作。

银朝建立不过百年,自太祖建国以姑苏为国都,日渐成为今日繁华富盛之地。京城各色人等,熙熙攘攘,跳不出的权谋争斗,打不破的财气纷争。

究竟如何。正如云岩寺塔,盘门流水,景依旧,人世事却变幻。荒年净月,权谋财气有甚要紧!不如,客伴钟声,采菱自在,然而谁又能看破。京都人士极道,此诗有超然世外的高义,不乏忌妒之人评说,这诗终究是浮萍掠影,故作高雅,口称虽是极好,怀里安坐着绝色歌姬、曼妙花魁,哪顾得朱门外穷衣冻骨!

世间上此等之人比比皆是。京都达官显贵曾言,能博玉林君一笑夫复何求。当做官的丢顶去冠之时,再想起此诗真意,嗟叹又有何用,只能哀叹命运,怎晓得世人百姓为一粥一饭而心满意足的世情。

官高名显的官员们,银钱遍地的商贾们,安然如旧,何愁伤感,从来只有看不破的。若有看的破的,见攀亲富贵的阶梯,财运高涨的船头,必然还会跳将上去。高堂广厦,玉宇琼楼,锦衣华服,看不见芒砀山中墓冢的腐朽枯骨和遍地飞散的柳絮。

姑苏城国泰寺的高僧,扁食庵的僧尼,口中每日迎送施主,阿弥陀佛。见达官显贵,笑脸盈盈,见诚心拜佛的苦主,金刚经念起,香油钱少,脸色微黑,善念心愿竟顾不得了,只愿佛祖观音保佑高官商贾,日进斗金,明日高升,哪怕尸横灯影,肚油遍地。

银安帝令和九年,姑苏城中声名鹊起的风流子弟里,赵成都的玉面芙蓉,紫金套丝冠,为人性情豪爽,多情善言。其父赵显仁,其祖赵尔雄皆为重臣,自银太祖以来,阖家上下积德行善,名声显赫;官家称善。

到这第三代,赵父正室黄夫人、侧室李夫人、王夫人,侍妾赵何氏,正室生有一子,名赵成仁,字美芳;因终日好武,使一柄青钢长剑,剑法纯熟,乃是银景帝建极二十一年的武状元,如今过去二十年,年资三十有五,官拜军督府右军使。

侧室李夫人生有一女,名赵嘉敏(爱称敏儿),生的丽质娇气,尤其流水清丽的柳叶眉,自闺中十八岁便赐婚当朝皇帝五弟睿王爷为王妃;

侧室王夫人生有一子,名赵成义,气性乖觉,是第二子,不喜做官,只流连歌舞楼船,吟诗作赋,留宿烟花之地。赵成仁经常训诫他,见不管用,也就懒得去管教他,给他谋了个盐司巡检主事的闲职,盐司主官也不调派他,任由行动,权当养鱼。

各位看官,你倒要称奇。无人不晓的玉林君偏是赵成仁大人的侍妾赵何氏所生。

据传出生当夜,赵大人伏案看书,良久小睡,梦见金身菩萨飘至身前,口曰:天道彰彰,汝家历代显贵,金宝在身,然终不久处,特派灵儿到来,换汝等前程。说完就飘然而去,赵大人心一惊,抬头一看,哪有什么菩萨,只听婴儿啼哭,一群丫鬟保姆奔忙在东南角何氏厢房,第三子来世,遂名赵成都。

赵成都,年弱冠,熟读四书五经,喜庄子、老子之学。一日,私塾师傅,乃日后的国子监祭酒王仲伦,看此子不看四书五经,便问:成都,为何不看中庸?中庸,重用,不堪重用;成都机敏过人,遂道:仲伦吾师,思及函谷道德。道德,道得,人要道得。老师闻此答言,点头,谓其父,成都非俗世之人,必定成器。其父见此景,对赵何氏荣宠渐增。

赵成都考功名那年,正值在位四十一年的银景帝驾崩,到安帝令和元年,皇帝殿试出题,曰北疆之地遥遥,我朝幅员辽阔,然人心聚集江东之地,西北边塞若有事,鞭长莫及,奈何?

成都思考,提笔写道:吾皇在上,吾辈言,自太祖建国,边塞屯军耕田,军民融合乃御敌自养,到如今一百八十二年矣。因制度日渐废弛,隐患不断,何如建西北大城,集边塞诸军十有其四到此,设都督府,任用能人为总督,总览边塞,选水源充足之地为城,遇战事置边塞,烽火便利,开挖河渠,引水种植粮食,可自足自养。

安帝年三十一,见赵成都只十四五岁,答题有节,不疾不徐,见地明智,咨国相李国用,李相称是,安帝笑称:成都策可行,李相商议可否实行,成都此次擢为状元。

自此,赵成都成为安帝令和元年状元,俗称长安使,一路游街,高头大马,赵显仁高兴,领全家在祖宗祠堂拜谢,无话。

嫡长子,赵成仁,喜怒不形于色。见弟弟喜中状元,和三弟拱手说道:恭喜三弟,成为长安使。说完便去军督府当值。二哥成义和三弟要好,穿了一身紫色连襟圆形蓝花绣狮长衫,言道:恭贺三弟,成为长安使,今夜到醉雅居一聚,本月花魁陪侍左右,足以羡煞旁人。

成都还礼道:二哥,我心领此意,花魁在城中已有名声,如谈诗讲经,我还可去,其他我还是好自为之。

成义哈哈大笑,“三弟,等你成亲之后再带你去吧,在摸玉上面不如尊兄了。”说罢笑嘻嘻的出门去了。当夜,赵成都按家礼拜见父亲、黄夫人、李夫人、王夫人,皆称善。皇家按照旨意赐玉带一条,金项圈一个,玉璋一对,成都拜谢受领。

回到母亲赵何氏厢房,厢房分正堂一间,连东西厢房两间,加上后院三间卧房,丫鬟两人,颇清净;比起正室的丫鬟侍女人数少五人;何氏不计较;看孩儿获得功名,内心欢喜,抚摸额头道:我儿,今日你荣登榜首,为娘欣慰,你要谨记,别人如何夸赞,汝都要谦虚致礼之态,不可骄纵,不然府内诸人便要说我等不知礼。何氏用心良苦,本想说我等骄横,想到孩儿高兴,便不那么严厉。

成都用心听着,点头道:“娘,今日我身为长安使,给娘出头了,自小叫我谨言慎行,从不敢忘,今日不曾见母舅与表妹,为何。”

何氏泪如雨下,抽泣起来。成都此景,忙搀扶母亲到内室休息,内室中放着一张描金红木大床,待母亲安坐,问其详。

何氏躺在大床之上,丫鬟盖上金色蓝花蚕丝被子,何氏招呼丫鬟到外室等候,只听见丫鬟说道:“公子不知,母舅和梓君小姐早已来信,要来拜贺,黄夫人听闻就对咱们夫人说,小门小户来一趟不容易,还是等到大年节之时领取年例时聚聚即可。”

“玉轩,你这话多了,夫人只是好言劝慰,毕竟从南都到此乘船不便,哥哥欣喜才想到此,心意领了。”说完,眼睛微红。

成都见状,也无言语,好言宽慰母亲,“母亲,一会子让玉轩在案上摆好笔墨纸砚,我回书给母舅和梓君表妹,还礼道谢。”

“玉轩,你把今日得的玉璋随书信一并让宏儿带去。”成都一番安排,母亲称善。让自己的贴身书童去还礼,也是一番心意。

赵何氏怜爱的看着孩儿,让丫鬟备好玉带,亲自为孩子带上,拿出香囊亲手系在腰间,言道:香囊内装着姑苏城的桂花末,这几日我和玉轩去采的,晒了七日,香味清灵,适合我儿。

成都嘻嘻一笑,心想,还是母亲知我,桂花自是花中君子,姑苏城内人都喜欢桂花的清香。

门外有一人呼道:“启禀夫人和少爷,老爷传唤少爷去前厅,说是李国相下朝到府,请少爷速去。”大管家赵福此时身穿藏蓝色的直罗布衫,清一色靛蓝绢,比寻常男仆棉布好些,看在少爷面上,诚心老实许多。

成都闻言,拜辞母亲,跟着到前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