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309病房内一片狼藉,破碎的门框木屑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暴戾的气息和淡淡的消毒水味。庞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横亘在欧辰与一众医护人员之间,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吐纳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威胁。
大块头赤红的双眼扫视着眼前这些“白大褂”,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狂躁,更添了几分清晰的、针对性的敌意,尤其是对那个被打落在地、已经碎裂的镇静剂注射器。
孙主任躲在桌后,瑟瑟发抖,早已没了专家的派头。赵医生和护工们如临大敌,却无人敢上前一步。护士王姐脸色惨白,紧紧靠着墙壁。
唯有刘菲,尽管脸色同样不好看,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手中的笔记板甚至没有放下,飞速地记录着,仿佛在记录什么千载难逢的珍贵现象。她的目光在大块头和欧辰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与难以置信。
欧辰缩在墙角,心脏仍在狂跳,但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分析着。
保护!
大块头在保护他!
虽然方式极端而暴力,但目标明确——
阻止那支可能含有“未知添加剂”的镇静剂注入他体内!
为什么?
是因为那晚塞钥匙所代表的某种隐秘联系?
还是因为他之前哼出的那两个音符,触及了大块头过去的某个开关?
或者,大块头本身就知道这些“药”有问题?
无数疑问盘旋,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叮!极端混乱场面下,“凶兽”异常行为触发特殊选择!】
【选择A:继续扮演受惊过度、彻底崩溃的病人,蜷缩尖叫,将一切推给“幻觉”。奖励:【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模拟状态(持续效果,大幅降低他人对宿主行为逻辑的深究)。】
【选择B:尝试利用【大师级催眠术】(入门篇),安抚大块头,展现“控制力”,获取医生信任(或忌惮)。奖励:【催眠术熟练度】中幅提升,但可能暴露底牌。】
【选择C: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表现出对大块头“保护行为”的依赖与信任,强化“病人互助”或“特殊联系”的表象,转移对药片和镇静剂的焦点。奖励:【共情伪装】技能(初级)。】
电光火石间,欧辰做出了决定。
A选项太被动,等于放弃主动权。
B选项风险极高,大块头此刻状态极不稳定,催眠失败可能激怒他,而且会在刘菲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C选项!充分利用这意想不到的转机!将医护人员的注意力从“药片”和“转院”上,引向这对“神奇的病友组合”!
“系统,选C!”
决定一下,欧辰脸上那癫狂恐惧的表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依赖和委屈的平静。他非但没有害怕眼前庞大的身影,反而像是找到了庇护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挪到大块头的身后侧方,伸出手,轻轻拽住了大块头病号服的衣角。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却充满了暗示。
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还带着泪痕却异常“清澈”的眼睛看向刘菲等人,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再歇斯底里:
“你们……你们别给他打针……也别给我打……大块头怕……我也怕……那些药水是苦的……是坏的……”
他再次强调“药”的问题,但却将缘由归结于“害怕”和“味道”,听起来更像是孩子的呓语,同时将大块头的行为解释为“他也怕”,巧妙地将两人的立场捆绑在一起。
大块头感受到衣角轻微的拉力,庞大的身躯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威胁性的低吼声也减弱了些许,但他依旧警惕地瞪着前方,维持着保护姿态。
这一幕,无比诡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一个狂暴的巨汉,一个纤细的青年,前者保护后者,后者依赖前者。在这混乱的精神病院里,构成了一幅超现实的画面。
刘菲的笔停顿了,她看着欧辰拽着大块头衣角的手,又看了看大块头那明显因欧辰靠近而略微缓和的暴戾气息,眼中充满了极度复杂的光芒——
震惊、疑惑、强烈的兴趣,甚至还有一丝……挫败?
她精心准备的会诊和转院计划,被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变故彻底打乱了。
赵医生也愣住了,迟疑道:
“他们……他们这……”
孙主任从桌子后面探出头,声音发颤:
“这……这成何体统!两个精神病……这太危险了!必须强制隔离!”
“不!”
刘菲突然开口,打断了孙主任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但眼神依旧灼热:
“情况有变。孙主任,您也看到了,308号和307号之间存在着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互动和联系。暴力隔离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认为,需要重新评估他们的状态,尤其是这种‘联系’的性质。”
她的话,暂时保住了欧辰,也将大块头重新纳入了观察范围,而非简单的强制处理对象。
孙主任张了张嘴,看着依旧堵在门口、不好惹的大块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色极其难看。
【叮!恭喜宿主成功利用局势,暂时化解转院危机,并将注意力引向“病友联系”!奖励发放:【共情伪装】技能(初级)已掌握!】
欧辰心中稍定,但不敢松懈。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很快,更多的保安闻讯赶来,但看到现场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刘菲的示意下,他们没有采取强硬手段,只是远远地围住,形成威慑。
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在大块头情绪稍微平复,欧辰持续低声“安抚”,以及赵医生尝试性地递过来一杯水之后,这场对峙才渐渐缓和。
最终,在欧辰“乖巧”地表示“会和大块头一起回房间安静待着”之后,刘菲才勉强同意让保安们后退,但要求加强巡视。
大块头似乎也耗尽了力气,或者说完成了“保护”的使命,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恢复了那种常见的呆滞和压抑,顺从地跟着欧辰,在一片狼藉中,慢慢走回隔壁的308病房。
309的房门已经坏了,欧辰暂时只能待在大块头的房间。
门被保安从外面轻轻带上,但没有完全关死,留了一条缝用于观察。
房间里只剩下欧辰和大块头两人。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块头粗重的呼吸声。
欧辰靠在墙上,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如同战神般保护了自己、此刻却又变得沉默安静的庞然大物,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低下头,摊开手心,那里因为之前的混乱和抢夺,沾上了一点从那破碎镇静剂瓶里溅出的液体。
一股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酒精的古怪气味隐隐传来。
【基础化学知识碎片】再次组合(3/10),提示:该气味与常规镇静剂溶剂不符,疑似含有极微量的致幻或神经抑制成分。
欧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不是治疗。
这是……毒害。
或者说,是某种更阴险的控制。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大块头身上。
这个大家伙,他知道多少?
欧辰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
他缓缓走向蹲在墙角、恢复沉默的大块头,没有再用催眠术,也没有说疯话。
他只是摊开了那只沾着可疑液体的手,伸到大块头面前,用极其低沉、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这药,有问题,对吗?”
“你认识这种味道,对吗?”
“半年前……那场火……你也知道,对吗?”
他一字一句,不再伪装。
大块头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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