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旧地铁站台。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震颤、扭曲!林奇抱着刚刚恢复意识、还有些虚弱的苏星晚,踉跄着从那股无形的漩涡中退出半步,他的右手,却死死抓着一本东西——那本漆黑厚重、散发着不祥与古老气息的《第七誓约之书》!
书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活物般挣扎。
高空之上,归藏子黑袍猎猎作响,他手中的竹简权杖完全展开,无数古老的文字如同活过来的蝌蚪般游动。下方,那六具被林奇暂时“静音”的知识傀儡并未消散,反而重新聚合、变形,最终组成了一座不断旋转、由无数典籍和锁链构成的“典狱之塔”,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恐怖气息。
“你逆转了誓约,救回了学生,确实令人…意外。”归藏子的声音依旧如同古钟,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但你可知代价?每一份被你这般强行唤醒的学生信念,都会加速这本书本身的暴走!它渴望真正的、纯粹的‘师者之心’作为最终养料,来完成它那残缺的使命!”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林奇手中那本古书猛地一震!书脊上那七只扭曲的眼睛骤然全部睁开,瞳孔中不再是冰冷和贪婪,反而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孺慕和渴望?
一个清晰无比的、如同孩童般稚嫩却空灵的声音,直接从书中传出,响彻在每个人脑海:
“师父……你来了……”
“留下来…陪我吧…一起教…永远教下去…”
这声音让刚刚赶到的苏月见浑身一颤!她瞬间出现在林奇身前,平日里妖娆妩媚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护犊的母狮般的凶狠,巨大的魅魔双翼豁然展开,将林奇和妹妹护在身后:
“谁敢动我妹妹?!先过我这关!”她红唇微颤,强大的魅惑力场开始凝聚。
然而,归藏子只是淡漠地抬起竹简权杖,轻轻一点。
“情欲之诱?浅薄之力。在这纯粹的知识圣殿威压之下,连神明都要低头思过。”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般的知识威压轰然降下,瞬间将苏月见凝聚的魅惑力场碾得粉碎!她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翅膀都黯淡了几分。
“月见!别冲动!”林奇急忙制止她,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古书,眼神复杂,“这书…它好像…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敌人…”
他的指尖拂过书页的缝隙,那里,悄然浮现出一行极其微小、却充满了无尽悲凉和孤独的字迹:
“我想教他们变得更好…想让他们看见星空…”
“可为什么…他们都只会怕我…躲着我…”
那是…沉眠者·七号…那位失败班主任…最后的独白?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通过莉莉丝之前给的、加密等级极高的通讯耳塞,传入了林奇耳中。是墨知鱼!这家伙居然还在窥屏吃瓜!
“喂喂?灰烬先生?听得见吗?看在您出手大方的份上,附赠你个秘密——”墨知鱼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叹,“《第七誓约之书》…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完成’过。它的主人,到死都没能等来任何一个学生,真心实意的一句‘谢谢’或者‘老师再见’。”
“所以这本书…这片残存的执念…其实一直在流浪,在寻找…寻找一个愿意为了学生拼命、甚至不惜对抗规则的…傻子老师。”
林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仿佛回应着墨知鱼的话,他手中的古书再次自动哗啦啦地翻动起来,最终停留在某一页。书页上,显现出一段模糊却令人心碎的动态影像:
那位披着麻衣的老者(沉眠者·七号)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而他的周围,跪拜着一圈身影,那是他曾经的学生们。他们脸上带着狂热和敬畏,口中高呼着“吾主!”“真理化身!”,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手去扶他一把,甚至没有一个人为他流下一滴眼泪。他们的崇拜,冰冷而遥远。
画面戛然而止。
书中那孩童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浓浓的哭腔和恐惧:
“你…你也要抛弃我吗?”
“就像他们…抛弃他那样…”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林奇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邪恶之书,这是一个孤独到极致、悲伤到扭曲的“老教师之魂”,在无尽岁月里化成的、寻求认可的可怜虫!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和敌意,反而带上了一种…让归藏子看不懂的轻松和笃定。
“抛弃?不。”林奇看着手中的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不是来带走什么,也不是来毁灭什么。”
在归藏子和苏月见愕然的目光中,他举起了那根经历了无数战斗、沾着血、辣条油和粉笔灰的戒尺。
但这一次,戒尺不是打向敌人,而是如同老师要点名提问般,轻轻地、甚至称得上温柔地,敲在了那本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忌之书的书脊上。
“听着,”林奇对着书,无比认真地说,“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班上的‘特殊学生’了。学号暂定…嗯,007吧。”
“你的第一门课程内容就是——”
“学会什么叫‘放手’,什么叫‘毕业’,然后…放心地走。”
全场死寂!
归藏子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愤怒的低吼:“荒谬!狂妄!你竟想…点化这禁忌的怨恨聚合之物?!你以为师道是什么?是儿戏吗?!”
然而,就在他吼声落下的下一秒——
异变陡生!
那本漆黑的《第七誓约之书》,书脊上那七只令人恐惧的眼睛,竟然一只接一只地,缓缓闭上了!眼中最后流露出的,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如同孩童找到归宿般的…安宁。
一道模糊却祥和的虚影,从书中缓缓浮现。那是一位穿着古朴麻衣的老者,面容清晰了许多,不再枯槁,而是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他对着手持戒尺的林奇,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最古老的拜师礼。
苍老而欣慰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心间:
“师者…无界…”
“谢您…接引…”
“此道…不孤…”
轰——!!!
璀璨而温暖的金光猛地从书中爆发,瞬间吞没了林奇!那本厚重的古书在金光中分解、消散,化作无数闪烁着智慧星光的微粒,如同百川归海般,温柔地融入林奇的体内!
【叮!吸收高浓度‘誓约残念’(纯净化)!】
【隐藏能力‘逆向解析’正式激活!】
【获得被动技能‘启明之触’:接触他人知识载体(书籍、符文、记忆等)时,可感知其背后蕴含的情感烙印与创作初衷!】
【师道本源得到显著增强!】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疯狂刷新!更令人震惊的是,林奇手中那根戒尺的顶端,原本光滑的地方,竟然自动浮现出了一枚复杂无比、散发着原始洪荒气息的金色纹章——那纹路,与他那破系统界面最底层的、代表核心权限的原始符文,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归藏子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着后退数步,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颤抖,“你…你竟然…唤醒了沉寂的‘初代师火’?!这怎么可能?!系统明明已经…”
极度震惊之下,他猛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黑袍!
露出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镶嵌在胸腔里的、半块残破不堪、不断闪烁着错误代码的古老系统面板!
林奇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原来…如此…”
“你们玄渊会四处追杀所谓的‘系统走狗’,收集师道残卷…”
“根本不是在清除异己…”
“你们是在…寻找‘系统’本身的源头!或者说,试图…成为新的系统!”
远处,一直紧张观战的古籍灵小狐狸,望着天空中那逐渐散去的金光和归藏子胸口那残破的面板,用小爪子抱着脑袋,发出了梦呓般的低语:
“吱…乱了…全乱了…”
“九卷未齐…风暴…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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