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幽冥血尸录 > 第 十八 章 残令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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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无边无际的黑,又冷又黏糊糊的,跟掉万丈深海底似的。

楚颜的意识在里头飘着,只有断断续续的疼拽着她,没让她彻底散架。每回想挣扎一下,魂儿里头就传来更厉害的撕裂疼。

要死了吗?

就这么完了?重活一回,从祭品的命里逃出来,瞅见了天大秘密的边儿,最后却倒在这破村子里,悄没声儿地没了?

不甘心。

想活的念头跟点儿小火苗似的,在无边的黑里硬撑着没灭。

就在意识快散架的时候,一股冰凉又熟悉的气儿,慢慢裹住了她碎得不成样的魂儿。

是幽冥令。

它不知啥时候又跟她有了感应,那股温凉的劲儿不再是外头的感觉,而是直接钻进她脑子里头,像干了的河床渗进了冰泉水。

疼得没那么厉害了,不是不疼了,是被某种更大、老底子的冷气给裹住了,慢慢缓过劲儿。她的意识不再瞎漂,被这股劲儿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拽着,往下沉……

不,不是沉沦。

是溯源。

眼前的黑跟块黑布似的慢慢拉开了,无数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画面碴子,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股脑儿全冲进她脑子里!

……血跟海似的,好多拧巴着哭嚎的魂儿在里头漂,一座拿骨头堆的大王座立在血中间,王座上,一个看不清的人影拿着令牌,眼瞅着底下所有东西,那令牌的样子……正是幽冥令!……

……天崩地裂,太阳月亮都没光了,老大的青铜链子从天上掉下来,把叫唤的山、翻腾的河都锁死钉住了,一个又惨又气的声音喊:“为啥要绝地天通?!为啥断我的路?!”……

……黑黢黢的地底下,九盏青铜灯围着口石棺材,棺材盖慢慢开了,一只手伸了出来,又白又长,指尖滴着黏糊糊的黑血,手里攥着的……是半块白莹莹的玉珏!那玉珏的纹路……跟她娘留下的,一模一样!……

……溪草村!画面一下子清楚了!年轻的婆婆,不,那时候她还不是婆婆,精神得很,手里拿着骨刀,跟一个穿件破黑袍、脸看不清的男人一块儿动手,对付从地上裂缝里涌出来的邪乎玩意儿!那男人手里……也拿着枚幽冥令!他使劲把令牌按裂缝上,嘴里喷出血,变成封印,女的则把半块玉珏打进地底,大声说:“拿这玉当凭证,镇住这黑窟窿!等缘分到了,自然有后来人……”……

……楚家宗祠!大半夜,一个妇人(是娘!)悄悄把个黑布包的玩意儿塞进祠堂牌位底下的暗格里,脸煞白,眼神又狠又难过。她小声念叨:“颜儿,别怪娘……只有这么办,或许能让你活下来……”她转身走的时候,袖子里掉下半块白莹莹的玉珏…

……画面再转!漆黑的地下石窟,那口悬空的暗金棺椁剧烈震动,棺盖缝隙中,一只漆黑干枯、指甲锐利的手猛地伸出!一个疯狂而贪婪的意念咆哮着:“……令牌……归来!!!”……

无数画面、声音、念头碴子一个劲儿往楚颜脑子里钻,乱七八糟的,可又好像都冲着一个吓人的真相!

幽冥令……地脉的锁……娘留下的玉珏……楚家禁地的血尸……溪草村的婆婆……还有那悬棺材里吓人的东西……

这一切,都不是单独的!它们被根看不见的线紧紧串着!

而她,楚颜,打一开始就在这大漩涡中间!

“呃啊——!”

头疼得厉害,把楚颜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追根状态里硬拽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跟离了水的鱼似的。

还是地窖里的黑,霉味儿混着干草味儿。身下的疼还在,可好像……没那么熬人了。本来干透了的经脉里,竟然又有了点儿弱兮兮但特别纯的冷气在流——那是幽冥令反哺回来、跟她魂儿暂时融到一块儿后生出的新力气!

她没死。不光没死,还因祸得福,修为好像还涨了点儿,对幽冥令的感觉也更清楚了。

更要紧的是,那些零碎的记忆画面,虽然大多一下子看不懂,却像把钥匙,给她打开了看真相的门!

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凉的土墙上。地窖外已经安静了,村西头那邪乎的动静好像也停了,不知道协会那帮人是把那吓人的东西重新封上了,还是……栽了跟头?或者,那东西只是暂时缩回去了也说不定?

婆婆和阿草咋样了?他们没事吧?

她竖起耳朵听,模模糊糊能听到地上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还有婆婆低低的、透着股累劲儿的咳嗽声。

看样子危险暂时过去了。

楚颜慢慢张开手,那枚裂了好多细纹的幽冥令安安静静搁在手心里,发着幽幽的光,跟她的呼吸似的轻轻晃着。

她轻轻摸着令牌冰凉的面儿,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碴子又钻出来了。

母亲……婆婆……那个拿令牌没办成事儿的黑袍男……楚家……还有棺材里那只吓人的手……

所有的线头,最后好像都归到楚家了!母亲把东西藏在宗祠,楚家有养血尸的邪法子,连那口悬棺……是不是也跟楚家有关系?

溪草村地脉的锁,婆婆的守护,协会的追捕……这所有事儿的根儿,说不定都能在楚家寻着答案!

她不能再这么躲着养伤了。协会的人经这一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很快就会来更仔细地搜查。婆婆这儿也不安全了。

得走了!必须在协会和楚家回过神来之前,先一步回楚家!宗祠里的那样东西,母亲拼死藏下的那样东西,说不定就是解开麻烦的关键!

目标:楚家宗祠!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和还虚着的身子,眼里闪着又冷又坚定的眼神儿。

她从干草堆里站起来,活动了下还是酸但使得上劲儿的手脚。然后,她轻手轻脚走到地窖口,屏住气听。

外面只有婆婆慢慢走动和时不时咳嗽的声音,阿草好像不在。

她轻轻推开地窖口的木板,一道微光透了进来。

婆婆正背对着她,站在院中那道被暂时封上的裂缝前,佝偻的背影看着特别沉、特别累,手里拿着那半块莹白玉珏,正对着裂缝小声念叨着啥,脸上一脸的认真和难过。

楚颜悄没声儿地爬出地窖,跟夜里的野猫似的。她没惊动婆婆,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苍老又神秘的背影,把这个晚上的恩情和惊险牢牢刻在心里。

然后,她转身,没半点儿犹豫翻过矮院墙,身影很快融进了天亮前最黑的夜里,朝着楚家的方向快步跑了。

她的脚步还是虚浮,脸还是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好像看穿了层层迷雾,看到了那条通往真相和报仇的、扎满刺儿的血路。

风从草尖儿上刮起来了。

这场因她闹起来的风暴,这会儿,才真正开始往它最早的根儿上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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