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早已在寝殿里等候多时了,梳妆打扮一丝一毫都不马虎,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
她发髻上的朱钗是皇帝赐给她的生辰礼物,双凤朝仪的款式足见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听内侍说皇上早朝发了怒,皇贵妃这会准备了金玉汤打算给皇帝去去火气。
皇帝喜欢求仙问道,常年服用丹药,宫里专门修建了炼丹的殿宇,伺候的道士也有十数众。
今日她给皇帝准备了惊喜。
她终于寻到了南山道人,不仅如此,还为皇帝炼制了一枚丹药。
此丹甚是名贵,丹料里甚至用了凤珠。
南山道人日夜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堪堪炼出一枚丹药,可见其珍贵。
她要借花献佛。
身为皇后嫡长子的太子性好骑射博弈,却常将讲读之事置之高阁,对所授功课多不走心,太傅屡谏未果。
若不是皇后劝着,竟要和赵琰一起上战场杀敌。
皇帝言语间似乎也对太子不满。
这样的太子不堪大任,若不是依仗皇后母族的势力,太子的位置也不一定坐的稳。
皇贵妃想她的三皇子样样都强于太子,无论是骑射技艺,还是读书决策。
若是争一争,三皇子也未必不能成为储君。
皇贵妃决定,是时候添把火了。
皇帝的轿辇停在殿前,皇贵妃早已等候多时。
“皇上,臣妾给您准备了羹汤,您移步千禧宫,臣妾伺候您用一下吧?”皇贵妃深情款款,眉眼含笑,全是风情,勾的皇帝的魂儿都没了。
“还是爱妃体贴,满朝文武都抵不过爱妃一人,爱妃才是朕的解语花。”皇帝拉起皇贵妃递来的手,两人朝内殿走去,像极了大户人家的恩爱夫妻。
皇贵妃软言细语哄的皇帝哈哈大笑。
进门时,皇贵妃避开皇帝,眉头一挑,朝内侍使了个眼神,小太监见状立马离开。
宫女将熬好的金玉汤递给皇贵妃,皇贵妃在嘴轻轻的吹了吹,直到汤凉了下来才用汤勺喂给皇帝。
“这汤羹臣妾熬了好久,皇上尝尝,看看是否喜欢。”
“爱妃的手艺何时朕不满意了?”皇帝喝了一口,赞叹起来,“贵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还在潜邸的时候你就经常给朕准备私膳,朕身上的肉全是你喂的。”皇帝开起玩笑。
“皇上说笑了,臣妾给皇上准备的的东西,怎么能不小心仔细着呢。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心中一直爱慕着皇上。今天虽然是臣妾的生日,但是臣妾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圣上过目。”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承盘,缓缓走到皇帝面前,然后双膝跪地,将承盘高举过头。承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既是惊喜,皇帝也十分好奇。
他伸出手将锦盒从承盘上取下来。锦盒的盖子被揭开,顿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丹药气味。
这时皇贵妃开口道,“皇上,臣妾的父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得了那传说中的南山道人。这南山道人早已遁世,云游四方,踪迹难觅。臣妾为了找到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皇贵妃停顿了一下,望向皇帝,紧接着又说,“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臣妾寻来了。这一小枚丹药,便是南山耗费无数心血,用凤珠、玄铘以及众多名贵的稀世之材炼制而成的。”
“哦?朕寻南山道人多时,都未如愿,爱妃如此有心,朕怎能不感动呢?”皇帝情深意切的说道。“这丹药在朕看来就是无价之宝。”
“皇上懂得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皇贵妃最懂进退,也最会拿捏皇帝。
“皇上,这丹药的功效堪称神奇,据说服用后不仅能够延年益寿,更有返老还童之效呢!如此珍贵的丹药,臣妾特意进献给皇上,希望皇上能够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皇上动容起来,“爱妃辛苦了,朕听闻南山道人炼制丹药的手法出神入化,此丹如此珍贵,更胜在爱妃心意。”
皇帝拿起丹药,接过皇贵妃递过来的茶盏,准备服下丹药,突然外面一阵吵嚷声。
“陛下正为皇贵妃娘娘庆祝生辰,吩咐不可打扰,太子殿下莫要为难小的。”太监阻拦要硬闯千禧宫的太子。
“滚开!”太子一声怒吼,“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宫人一边拦着太子一边进殿禀报。
太子急了起来,一脚踹在前来阻拦的宫人身上。
太子平时便喜欢挥刀舞枪,这一踹用了七八成的气力。
“哎呦……”宫人顿时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听见吵嚷声,皇帝皱了皱眉头,心底翻上了一股烦意,自己明明吩咐,皇贵妃生辰任何人不可打扰二人。
“父皇且慢,万万不可服用此丹!”太子闯进殿内,直接呼喊起来。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皇帝见太子不顾礼仪硬闯进宫殿,顿时面露不快。
“儿臣是因为有要事要禀,才失了分寸,请父皇责罚。”太子跪在了地上。
皇帝看向这个一贯鲁莽的太子,问道,“太子不顾宫规,闯进皇贵妃的宫殿,所为何事?”
“启禀父皇,这丹药父皇不能吃。”太子终于说出今日前来的目的。
“哦?这丹药有何不妥?”皇帝似乎真的不高兴了,这丹药是皇贵妃费尽心思准备的。
“启禀父皇,凤珠和玄铘都是世间的稀罕之物,但是入同一味药的时候却天生相克,若是不小心服用了,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失去性命。父皇三思。”
前几日,他从宫中的一名道人处无意得知凤珠和玄铘炼制的丹药致毒。
今日就听闻一个小太监提及皇贵妃进献的丹药的主料便是这两味,这才不管不顾匆忙赶来。
未经传唤,便私自来到皇贵妃寝殿,于礼制是有背悖,但事关重大,自己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太子这是疑心我要害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南山道人亲自选的这两味主料,怎会有假?”皇贵妃不禁落下泪来。
皇帝望着皇贵妃满是心疼,“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儿臣有人证。”太子对身边的太监下令,“去传那名道人。”
“皇上,太子这是诬陷臣妾弑君之罪,臣妾爱重皇上,怎么能做此等事情呢?太子这是要置臣妾于不仁不义的死地!”皇贵妃嘤嘤的哭起来。
皇帝心疼皇贵妃,顿时心里升起对太子的怒气。
“儿臣……,”太子刚想辩,內侍慌慌张张的跑进内殿。
“太子,不好了,人不见了。”太监已经惊吓的破了嗓音,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太子也慌了神,整个人恍惚起来。
这时,皇贵妃开口道,“皇上,臣妾断断不会做伤害圣体的事情,臣妾也有证人可自证清白。”皇贵妃一挥手,宫女便明白其用意。
不过片刻,从殿外进来一人。
来人正是南山道人。他一进屋子便跪了下来。“贫道参见皇帝、皇贵妃、太子殿下。”
“平身。南山道人你来的正好,你可说说此丹的药理。”
“禀圣上,丹炉乃缩微世界,药材乃天地灵枢。以玄铘为「先天真一之水」,承太阴之精;以凤珠为「纯阳离火之骨」,摄太阳之魄。二者相合,实为水火既济,辅以其他副料,服食者纳其「气机」,补全人身缺损的先天元气。这才是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的根本。”
说完南山道人一抱拳,又接着说道,“贫道已经隐世,是皇贵妃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贫道才决定入宫炼制此丹。”
“爱妃,你受委屈了。”皇帝握紧了皇贵妃的手。
皇贵妃如此深情,皇帝不忍她受委屈。他看着不成器的太子,忍忍不发的怒气终于翻滚了起来。
“太子,你可认错?”
“回禀父皇,儿臣一心为了父皇,何错之有?”太子也执拗起来。
“咳……,”皇帝被气的脖子都红起来。
你身为储君先前对庶母不顾礼仪便是不孝,没有证据便行诬陷之事,此乃大不敬,如今你是翅膀硬了吗?”
“来人,传令太子失仪,削减东宫一切用度。”
皇帝似乎还觉得惩罚太轻,又说,“太子,你去养心殿门前跪上两个时辰吧。”
“儿臣冤枉,父皇,你知晓儿臣的品行和性情,儿臣不会无缘无故的污蔑皇贵妃,是有人算计儿臣,儿臣是被人陷害。”
见太子不知进退,又见皇贵妃掩面低泣,皇帝一时气结,“太子你既不肯认错,又不肯受惩罚,一再推脱,哪里还有储君的样子?”
太子着实冤枉,却又不知从何辩解,始终不肯退下。
皇帝见太子竟不听自己的话,只知一味狡辩,终于怒喝起来,“太子你不知悔改,朕今日就削了你的监国之权。”
“皇上不可!”
这时突然传来制止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