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瑶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热牛奶的温度熨帖了胃里的空落。她起身把餐盒收好，目光扫过窗台上那束向日葵——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花瓣上，金得晃眼，倒真像那人说的，让人莫名生出点好心情。
换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抓起帆布包往肩上一甩，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那束花，指尖在包带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这人倒是……挺会挑的。
白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白君夜刚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将笔扔回笔架。助理轻手轻脚地收走文件，低声汇报完今日行程，见他没再吩咐，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白君夜靠在椅背上，指尖轻点着桌面，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纯白头像上。
早餐送了，花也送了，接下来呢？
他打开通讯录，翻到助理的号码，想了想又放下。这种事，交给旁人总觉得不够妥帖。
中午……给她送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早上刚送过早餐，中午再送饭，会不会显得太急切，反而引起她的警惕？
他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大学女生喜欢什么礼物”，跳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口红、香水、玩偶、零食……太过普通，配不上她。
白君夜皱了皱眉，关掉页面。他想送的，不该是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
他想起资料里写的“心理学专业”，想起她说话时眼里的光，想起她穿着红裙在阳光下大笑的样子。
或许……可以从她的专业入手？
他点开购物软件，搜索“心理学经典著作”，指尖划过那些厚重的书名，最终选了一套精装版的弗洛伊德全集，又附了几本近年的新锐心理学研究论著。
下单时，他特意备注：用简约的牛皮纸包装，不要礼盒。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离中午还有两个小时。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他终究还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下向阳大学今天中午食堂的菜谱，再联系城南那家‘知味斋’，让他们准备一份招牌套餐，十二点前送到向阳大学女生宿舍楼下。”
顿了顿，补充道：“跟早上一样，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朋友。”
助理在那头飞快应下，心里却暗自嘀咕：白总什么时候有这种需要匿名送饭的“朋友”了？还是在大学宿舍？
挂了电话，白君夜拿起手机，点开和墨瑶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那几句，她没再回复。
他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几个字：“中午有空吗？”
想了想，又删掉，换成：“午餐也让人送过去了，记得按时吃。”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像个盯梢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急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总得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下课铃刚响，墨瑶就被后排的同学推着挤出了阶梯教室。九月的阳光依旧热辣，她走到树荫下才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躺着一条新消息，来自那个纯白头像。
“午餐也让人送过去了，记得按时吃。”
墨瑶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紧跟着打字：“先生，你这是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吗？”
发完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冲，又补了个摊手的表情包，才揣着手机往宿舍走。
办公室里，白君夜刚在一份并购协议上签下名字，手机震动的声音就突兀地响起。他几乎是立刻放下笔，拿过手机。
看到那条带着点质问意味的消息，他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得轻快：“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又加了句：“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让厨师备注一下。”
发送出去，他靠回椅背，心情难得地轻快。她没有直接拒绝，甚至用了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这本身就是种进展。
墨瑶走到宿舍楼下，果然又看到了早上那辆黑色轿车。助理模样的人见她过来，熟练地递上餐盒，比了个“请”的手势。
她抱着餐盒上楼，刚推开宿舍门就看到手机亮了。点开那条回复，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顺杆爬。
她把餐盒放在桌上，打开微信回：“不用了，我食堂吃得挺好的。再说了，总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明确，补了句：“真的不用再送了，谢谢。”
白君夜看到回复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早料到她会拒绝，却还是觉得心里那点刚冒头的雀跃被浇了盆冷水。
但他没再坚持，只回了个“好”。
有些事，急不得。
他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像极了初见她时的那天。
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墨瑶正坐在桌前对付那份“知味斋”的招牌套餐，糖醋排骨的酸甜味漫了一屋子。宿舍门“砰”地被推开，林薇抱着几本书冲进来，刚要喊累，目光就直勾勾钉在了窗台上那束向日葵上。
“我靠！”她几步冲过去，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猛地回头看向墨瑶，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瑶瑶！这花哪来的？！”
墨瑶叼着排骨含糊道：“就……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林薇拖长了调子，凑到她身边，鼻子嗅了嗅桌上的餐盒，“还送这么精致的午餐？墨瑶同学，坦白从宽，这是哪个追求者吧？是咱们学校的学弟，还是哪个藏得很深的学长？”
她绕着墨瑶转了半圈，像个侦探似的打量：“我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没见着呢，肯定是今天送的。快说快说，是不是长得特帅？不然你能收人家东西？”
墨瑶被她问得头疼，把最后一块排骨塞进嘴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就一个……偶然认识的人，不算追求者。”
“偶然认识能送花送饭？”林薇显然不信，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我跟你说，这向日葵选得有水平啊，多衬你这阳光明媚的性子。对方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干嘛这么殷勤？”
墨瑶被她说得心里也犯嘀咕。是啊，干嘛这么殷勤？
她想起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想起他微信里那句“也不是不行”，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别瞎猜了，”她推开林薇凑过来的脑袋，“吃饭没？没吃赶紧去食堂，晚了糖醋排骨该没了。”
“转移话题！”林薇哼了一声，却还是被“糖醋排骨”勾动了食欲，“等我回来再审你！”
说着抓起饭卡往外跑，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了眼那束向日葵，冲墨瑶挤了挤眼，才一阵风似的没了影。
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墨瑶看着窗台上那束花，阳光落在花瓣上，金灿灿的，确实好看。
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夜”的对话框，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再发什么。
或许……真的像林薇说的那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想什么呢，墨瑶。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桌上的餐盒，只是那饭菜的味道，好像忽然就没刚才那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