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丝风都没有，树叶耷拉着，连知了都懒得叫了。
沈大山抬头看看天，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天色不对，怕是要下大雨。”
在山里，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路滑难走不说，万一遇上塌方或者山洪，那就完了。
“得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地方。”顾凛观察着四周，语气肯定。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片陡峭的山崖：“那边，崖壁下面好像有凹陷，去看看。”
现在大家对顾凛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立刻跟着他往山崖那边赶。
还没走到地方，天就彻底阴了下来，黑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要掉下来一样。
轰隆隆！咔嚓！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又急又密。
“快跑！”沈大山大喊一声，拉起板车拼命往前冲。
大家用能拿到的一切东西遮住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狂奔。
顾凛动作最快，他率先冲到崖壁下，果然发现了一个洞口被藤蔓遮掩了一半的山洞。
“这里！”他挥着手喊道，一边迅速清理开洞口的障碍。
大家连滚带爬地冲进山洞，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山洞不算很大，但容纳他们十几个人绰绰有余。里面干燥，还有不少枯枝落叶，像是动物废弃的巢穴。
几乎是他们刚躲进来，外面的雨就变成了倾盆瀑布，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的娘哎，这雨也太大了！”王老五拍着身上的水，心有余悸，“要不是顾小哥眼尖，咱们非得淋透不可！”
“是啊，这要是还在林子里，非浇出病来不可。”李铁柱也后怕地说。
孩子们吓坏了，挤在大人怀里。沈安紧紧抓着沈娇娇的衣角，小脸发白。
赵秀娘和另外两个妇人赶紧检查大家有没有受伤，又忙着把淋湿的外衣脱下来拧干。
沈大山和顾凛则走到洞口，警惕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雨水像帘子一样挂在洞口，狂风卷着雨丝往里灌，带着一股土腥味。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沈大山忧心忡忡，“咱们的干粮可别淋湿了。”
幸好板车上有油布，粮食裹得严实，只是表面有点潮。
沈娇娇看着洞外的大雨，心里却有点庆幸。
下雨虽然耽误行程，但也补充了水源，而且能掩盖他们的行踪。
她借着整理行李的掩护，悄悄从空间里引了些灵泉水，混进大家的水囊里。淋了雨，喝点热水驱驱寒总没错。
赵秀娘找了些洞里干燥的树枝，费了好大劲才用火折子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
橘红色的火苗升起来，顿时驱散了洞里的阴冷和黑暗，也让大家惊魂未定的心安稳了不少。
女人们围着火堆烤干衣服，男人们则检查着工具，低声商量着等雨停了怎么办。
顾凛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背对着大家，望着外面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侧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
沈娇娇拿了一个烤得温热的饼子，又倒了一碗热水，走过去递给他。
“顾大哥，吃点东西吧，暖暖身子。”
顾凛回过头，看到是她，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接过碗和饼子，低声道：“谢谢。”
“该我们谢你才对。”沈娇娇在他旁边坐下，“今天要不是你，我们找不到这个山洞，肯定要淋坏了。”
顾凛没说话，只是小口吃着饼子。
洞外雷声隆隆，雨声哗哗。洞内却因为这一小堆篝火，显得格外温暖。
孙福媳妇拿出针线，借着火光缝补路上刮破的衣服。王老五靠着石壁打盹。李铁柱在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山歌哄孩子。
一种奇异的安宁氛围弥漫开来。
沈安和其他两个孩子很快恢复了精神，在大人腿边玩起了石子。
沈娇娇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虽然外面风雨交加，前途未卜，但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大家互相依靠，竟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凛。
他依旧沉默，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放松了一些。
也许，他也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人群的温暖了吧？
“顾大哥，”沈娇娇轻声问，“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顾凛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沈娇娇没再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不说，她就不问。
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但山洞里的人们，不再焦虑恐慌。
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取暖的火堆，有可以果腹的食物，还有可以信赖的同伴。
这已经是逃荒路上，难得的幸福时光了。
沈大山和赵秀娘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孩子们，又看看守在洞口的顾凛和坐在他旁边的女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宽慰。
不管未来多难，只要人心齐，就能走下去。
这场暴雨，困住了他们的脚步，却也让这支小小的逃荒队伍，心靠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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