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盖卷刚往矿场角落一撂，王浩就颠颠跑过来了——裤脚蹭得全是灰，呼哧带喘喊：“师父！石门那边能挡风，就是破了个大洞，我跟石头哥用碎石堵了小半，潮得很，滴下来的水凉得扎手！”
林凡“嗯”了声，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手心全是灰——从界碑到矿场，走了小半个时辰，尘土糊得脸发紧，嘴里涩得慌。矿场里头空落落的，地上堆着些锈得发脆的矿车零件，脚一踢就掉渣，铁皮蹭着地皮“刺啦刺啦”响。空气里混着潮土味和铁锈味，比外面的干风舒坦点，灵气虽弱，至少不扎得肺疼了。
“都别走远，”他扫了圈弟子——赵磊正帮林小燕理药箱，玻璃药瓶碰得“叮当”响；陈石头蹲在地上捡枯枝，手里攥着根没烧透的木头，烟灰蹭得满手黑，“先把水囊灌满，今晚轮班守夜。这矿场离镇子近，别招闲事儿。”
心里头盘算着：刚到中州，弟子们跟着颠沛了半个月，药没剩多少，灵石也紧巴。先在这儿稳两天，摸清聚灵宗和那聚灵阵的底，再挪窝不迟——总不能让弟子们连口安稳饭都吃不上。
“哐当！”
石门突然被人踹得猛颤，顶上碎石“哗啦”往下掉，砸在王浩裤脚上，他“嘶”地吸了口凉气。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磨叽啥？听不懂人话是吧？”外面传来尖嗓子，又细又利，裹着满肚子不耐烦，“外来宗门就这德行？规矩都不懂？”
林凡眉头一皱，给赵磊递了个眼神——让他看好其他人，自己先往门口走。王浩攥着剑把跟在后头，手心汗都把木柄浸潮了，凑到林凡身边小声嘀咕：“师父，就是界碑旁那群灰袍人！那瘦高个，腰上还挂着个破铁环呢，我记得清楚！”
走到石门边，林凡扒开刚堵上的碎石缝往外瞅——五个灰袍修士堵在门口，为首的正是那瘦高个，脸长眼细，下巴翘得快顶上天，手里拎着根铁鞭，鞭梢的锈铁环甩得“呼呼”响，刮着空气都带股铁锈风。身后四个跟班斜挎着破法器袋，抱着胳膊吊着眼，胸口绣的“散修盟”三个字歪歪扭扭，墨都晕成了黑疙瘩。
“就是你们占了这破矿场？”瘦高个眯着眼上下扫林凡，语气轻慢得像踩了泥，“外来的吧？按中州规矩，交‘入门费’——十块下品灵石，少一块都不行！”
“凭啥交啊？”王浩忍不住探出头，脸憋得通红，攥剑的手都攥出了青筋，“这矿场早荒了，又不是你们家的！”
“嘿，你这小崽子还敢顶嘴？”瘦高个铁鞭往地上一抽，“啪”的一声溅起圈尘土，迷得王浩直揉眼。他往前凑了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石门上：“在这边境，只要是块能遮风的地儿，就归我们散修盟管！交灵石是给你们脸，不然——”铁鞭指了指矿场里头，声音沉了点，“上个月有个外域小宗门犟着不交，被聚灵宗的人把法器全抄了，弟子都给打散了，你想步后尘？”
赵磊也走过来，拉了拉王浩的胳膊，压着声音劝：“别冲动，十块灵石看着不多，可咱们迁宗过来没剩多少——交了之后，小燕的疗伤药就真不够了。先听师父的。”他看向林凡，眼神里透着纠结——不是不想息事宁人，是真没余钱折腾。
林凡没看赵磊，目光钉在瘦高个手里的铁鞭上——鞭杆是铁桦木做的，看着结实，可灵气流转得断断续续，木纹里嵌的劣质符文都磨平了边，显然是用了好几年的旧货。他心里门儿清：这散修盟就是欺软怕硬，瞅着他们是外域来的生面孔，想敲笔竹杠，还拿聚灵宗当幌子吓唬人。
“没灵石。”林凡声音平淡淡的，没带火气，伸手把王浩拉到身后，“矿场是荒的，我们暂时落脚，不碍你们事。”
“没灵石？”瘦高个眼睛一瞪，铁鞭往石门上“哐”地一敲，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你当我们散修盟是好糊弄的？今天要么交灵石，要么卷铺盖滚蛋——不然，别怪我铁鞭不长眼，抽烂你们的铺盖卷！”
说着，他抬手就把铁鞭往林凡眼前甩——鞭梢的锈铁环擦着石门边飞过，带起股风，刮得林凡脸颊发疼，还裹着股呛人的铁锈味。
王浩气得要冲出去，林凡一把按住他胳膊——手劲不小，捏得王浩“嘶”了声。他往前迈了半步，刚好堵在石门洞前，抬眼瞅着瘦高个：“把鞭子拿开。”
“怎么？想动手？”瘦高个更嚣张了，直接把铁鞭杆递到林凡鼻尖前，“我告诉你，外域来的……”
话没说完，林凡指尖悄悄凝了点淡金微光——不是亮闪闪的那种，就薄薄一层，刚好裹住铁鞭杆最粗的地方。指腹贴着木纹按下去，顺着纹路轻轻一捏。
“你敢碰我的……”瘦高个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
就听“咔嗒”一声脆响——铁鞭杆从中间裂开道缝，紧接着“哗啦”一声，整根杆碎成四五段，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锈铁环“叮叮当当”滚出去老远，撞在石头上弹起来，溅了瘦高个一裤脚。
周围的散修盟弟子全愣了，张着嘴看着林凡的手——没见他用灵气啊，就轻轻一按，硬邦邦的铁桦木就碎了？连王浩都忘了生气，攥着剑的手松了松又赶紧攥紧，眼里全是亮闪闪的惊。
瘦高个也懵了，盯着地上的碎木片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气，跳着脚骂：“你敢毁我的法器！你知道我散修盟背后是谁吗？是聚灵宗！聚灵宗的李哥跟我铁着呢，筑基修士！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把你们这群外域崽子赶出去，扔去喂聚灵阵里的虫子，让虫子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蹲下去捡碎木片，手都在抖，又怕林凡再动手，捡了两片就往后退，边退边放狠话：“今晚你们别想安生！李哥一来，有你们好果子吃！”说完，带着四个跟班慌慌张张跑了——跑的时候还摔了个趔趄，灰袍都跑歪了，露着里面打补丁的粗布内衣，逗得王浩“噗嗤”笑出了声。
“师父，你刚才那一下太神了！”王浩赶紧憋住笑，凑到林凡身边小声说，“那瘦高个脸白得跟纸似的，跑的时候腿都软了！”
“别笑。”林凡收回手，指尖的淡金微光散了，摸了摸腰间的黑金刀——刀鞘凉丝丝的，贴在身上踏实，“他说的聚灵宗，不是虚张声势。刚才界碑旁那紫袍修士，说不定就是聚灵宗的，金丹期都敢当众噬修，筑基修士更不会把我们这群外域小宗门放在眼里。”
赵磊皱着眉：“那我们要不要先撤？这矿场虽然能挡点风，可四处漏，真来人了不好躲。”
“不用撤。”林凡摇了摇头，往矿场里头走，脚踢开地上的碎矿车零件，“刚落脚就走，反而显得我们怕了，更容易被盯上。这矿场石门虽破，好歹能挡挡视线，晚上点着篝火，也能瞅见外面的动静。”他看向赵磊，语气实在，“你安排一下，分三班守夜：你带第一班，跟王浩守石门；石头跟小燕第二班，盯着矿场里头的侧洞——别让有人从后头摸进来；我守最后一班。有动静先别喊，敲三下矿石就行，别用灵气，怕被人察觉到。”
赵磊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们肯定盯紧。”
王浩攥着铁剑，挺了挺胸，脸憋得红扑扑的：“师父，真来了人，我跟你一起上！我修为是低，好歹能帮你挡两下，不让他们近你身！”
“别冲动。”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才十五，手劲还小，攥剑的指节都泛白了，却硬撑着说硬话。他声音放轻了点：“聚灵宗来的至少是筑基，你这点修为上去，不是帮忙，是添乱。我们先看看他们的来意，能避就避，避不开再想办法。”心里头清楚：弟子们跟着他从青云宗迁出来，不是来送命的，就算自己多熬点夜、多担点风险，也得把他们护好。
天慢慢黑下来，矿场里点起了篝火——枯枝烧得“噼啪”响，火苗跳得老高，把矿壁映得忽明忽暗。烤得旁边的矿车铁皮发烫，飘着股焦乎乎的铁锈味。弟子们围坐在篝火旁，没人说话，林小燕抱着药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箱角，声音细溜溜的：“师父，要是来的人……跟界碑旁那紫袍修士似的，可咋整啊？”
“不一样。”林凡坐在篝火边，摸出怀里的玉简——贴在掌心凉丝丝的，比刚才更凉了点，还隐隐透着点微弱的波动，“紫袍是金丹，聚灵宗不会随便派金丹来对付我们这群小角色，来的顶多是筑基，说不定还带着散修盟的人，就是想吓唬我们交灵石。”话虽这么说，他却把玉简攥得更紧了——刚才瘦高个提“聚灵阵的虫子”时，玉简就轻轻颤了下，跟在界碑旁看到紫袍修士噬修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赵磊和王浩守在石门边，时不时扒开碎石缝往外瞅。王浩凑到赵磊耳边，小声问：“磊哥，刚才那铁鞭碎的时候，我心都跳停了——师父也太厉害了，你说聚灵宗的人真来了，师父能打得过不？”
赵磊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实诚：“别瞎琢磨，师父心里有数。我们盯紧点，别让师父分心就行。”
林凡抬眼看向镇子东头——夜色里黑沉沉的，啥也看不见，可那股微弱的灵气波动越来越清楚，顺着风飘过来，还带着点异样的吸力，像有东西在往那边拽。玉简贴在掌心，凉得更明显了，隐隐能感觉到，那波动跟玉简里的气息有点像——都是拧着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师父，你冷不？”王浩见他老攥着玉简，凑过来问，“要不把篝火往你那边挪挪？”
“不用。”林凡笑了笑，把玉简揣回怀里，站起身走到石门边，扒开碎石缝往外看——外面静得慌，就听见风刮着枯树“呜呜”响，可越是安静，越让人心里发紧。刚才瘦高个跑远时喊的“李哥”，说不定真在往这儿来；镇子东头的聚灵阵，也还在往这边吸着什么。
他攥了攥手心，指尖又泛起点淡金微光——不管今晚来的是谁，聚灵宗想咋折腾，他都得把这群弟子护好。在这中州，先稳稳当当活下去，比啥都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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