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林间小道，草叶上的露水就浸透了裤脚，凉得小腿肚子发紧。林凡走在中间，左边灵溪的影子贴得紧——不像前几天那样飘得没根，昨晚歇了半宿，气色稍缓，可还是没力气说话，光攥着林凡的袖口，指节都捏得发白。
右边李三缩着脖子，脚底下踢着石子“咔嗒咔嗒”响，吓一跳就往旁边缩，嘴里碎碎叨叨：
“快了快了，过了这坡就到镇子，天机阁那书斋藏在东头，墨香能飘半条街，闻着就知道快到了……”
突然，哭喊声响起来。
不是疼得嚎，是吓破胆的慌喊，混着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越靠越近。
李三“噌”地钻到老槐树后，就露俩眼睛往外瞄，声音发颤：“是聚灵宗的！他们又抓着修士吸灵气呢！”
林凡拽着灵溪往树后躲，拨开挡眼的草叶——空地上三个灰衫弟子围着俩炼气修士，铁剑尖子抵着人家喉咙。领头的瘦高个把脚踩在个修士手背上，来回碾了两下，恶声恶气地骂：“识相点就把灵力渡过来！不然老子挑了你的灵脉，吸得你连站都站不住！”
被踩的修士脸白得跟纸似的，眼泪混着泥往下掉，说话都带哭腔：“就这点灵力，吸了也顶不了事啊……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顶不顶事轮得到你废话？”瘦高个嗤笑一声，伸手就往那修士天灵盖按，“宗主说了，能吸一口是一口，总比在这儿饿肚子强！”
林凡指尖凝起热乎气——火行规则能烧灵力，可这林子密，一放火准烧起来。余光扫到地上的树影，心里一动，悄悄捏了个诀，把周围十几棵树的影子往空地凑，叠在一块儿。
“唰——”
散在地上的树影突然晃起来，叠在一块儿边缘发虚，蒙了层雾似的，凑出十几道模糊人影，有的举着“木棍”（其实是树枝影子），晃悠悠的，声音从影子里飘出来，粗声大嗓的：“聚灵宗的杂碎！敢在这儿害人，活腻歪了？”
瘦高个手一顿，猛回头看见一圈人影晃来晃去，脸都白了——他们就三个人，对方看着十几号，谁知道藏没藏高手。旁边矮胖弟子赶紧拉他袖子，声音发虚：“大师兄，别打了，人少扛不住……咱们先撤！”
瘦高个咬咬牙，狠狠踹了地上修士一脚：“算你们命大！走！”三个灰衫弟子骂骂咧咧往坡下跑，跑出去老远还回头喊：“别让老子再撞见，不然扒了你们的皮！”
人影还在晃，林凡等他们跑没影了，才收了规则，树影“哗啦”一下散回原样。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俩修士连滚带爬过来，“咚咚”往地上磕头，额头都磕出红印子，“没您在，我们今天准被吸成干尸！”
“起来吧，赶紧走，聚灵宗的人说不定还会回来。”林凡伸手扶他们，余光瞥见灵溪正往聚灵宗跑走的方向看，脸色又白了几分，攥着他袖口的手紧了紧。
俩修士千恩万谢地跑了，李三才从树后钻出来，拍着胸口喘气，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说话都带喘：“吓死我了……聚灵宗现在疯得很，前几天我看见他们把个修士吸得直抽抽，扔在路边没人管，灵脉都烂了……”
林凡刚要催他赶路，手腕突然被拽了拽——灵溪凑到他耳边，声音小得跟气似的，还发颤：“公子……刚才那三个灰衫弟子身上……有淡红气……和上次矿场那代理人身上的……一个味儿，冷得跟贴了冰碴子似的，蹭得我影子都发疼……”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玉简——没发烫。平时喊玄老，这玉简总得热一下，今天却静悄悄的。昨天玄老还说“聚灵阵不对劲”，现在聚灵宗的弟子沾着收割者的气，这俩事儿指定勾着。
“那红气是飘在身上，还是粘在衣服上？”林凡蹲下来，声音放轻——灵溪的影子正往他胳膊上蹭，边缘飘得发虚，一看就是还在怕。
灵溪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影子，声音更虚了：“飘在身上……淡淡的，像烟，风一吹就晃……比代理人身上的弱很多，可冷得钻心，沾着影子就发颤……”
李三在旁边越听越慌，往林凡跟前凑了凑，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仙长……那红气是不是啥脏东西啊？我前几天听散修说，沾了脏东西的修士，灵脉都得烂掉，最后连灵力都用不了……聚灵宗的人，咋会沾这个？”
林凡没接话——李三就是个普通散修，知道太多容易吓着他，还可能惹麻烦。他拽着灵溪站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对李三说：“别多问，赶紧带路。越早到天机阁，越能弄清楚聚灵宗的事。”
李三不敢再问，赶紧点头在前头带路，脚步快了不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脚底下踩错石子“咔嗒”响，立马捂嘴，生怕动静大了引聚灵宗的人来。
林间的风刮得紧，裹着草木的腥气，吹得树叶“沙沙”响。灵溪走得慢，影子蹭着林凡的胳膊，凉丝丝的还发颤——她还没缓过那红气的劲儿，攥着林凡袖口的手，指节依旧发白。林凡又摸了摸怀里的玉简，试着喊了声“玄老”，还是没应声，连点热乎气都没有，不知道是玄老在攒力气恢复，还是被啥东西挡着了。
“仙长，前面就是镇子边了！”李三突然停住脚，指着坡下：“你看！”几间矮房子挤在一块儿，最东头那间挂着块旧木牌，模糊能看见“书斋”俩字，淡青色门帘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墨香混着旧纸味飘上来。
林凡刚要迈步，灵溪突然拽住他——她抬手指了指镇子口，脸色更白了。林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俩穿聚灵宗灰衫的弟子斜靠在老树下，手里攥着铁剑，眼睛盯着来往的人，见着修士就拦下来问两句，那架势，明显是在找刚才被救的俩修士。
“是聚灵宗的哨卡！”李三往树后缩了缩，声音发颤，“他们肯定是追着那俩修士来的……咱们要是被认出来，他们一喊人，聚灵宗的金丹修士立马就得过来！”
林凡皱了皱眉——直接闯肯定不行，那俩弟子虽说只是炼气期，可一喊人，麻烦就大了；绕路又怕灵溪撑不住，她刚才被红气吓着，影子又飘了点。他看了眼灵溪，她正盯着那俩弟子，嘴唇抿成一条线，凑过来说：“他们身上……也有淡红气……比刚才那三个弱，飘在袖口上，风一吹就晃……”
连哨卡弟子都有红气，看来聚灵宗沾着收割者气息的人，真不少。林凡指尖凝起冷硬的劲——金行规则能捏碎法器，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手，怕引更多人来。
“那书斋有后门没？”林凡问李三。
李三想了想，点头：“有！书斋后面有条小胡同，通着后院的门，平时没人走——上次我给书斋送旧书走过那儿，墙根爬满了藤蔓，藏人没问题。”
“你先去探探，看胡同里有没有人。”林凡推了李三一把——得谨慎点，万一胡同里也藏着聚灵宗的人，就麻烦了。
李三赶紧点头，猫着腰往坡下溜，脚底下轻得没声儿，到胡同口探头看了看，又往左右扫了两眼，才跑回来摆手：“没人！就墙根爬着藤蔓，没动静！”
林凡拽着灵溪跟过去，胡同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两边墙上的藤蔓垂下来，露水打在衣服上，凉得人一激灵。李三走在前头，手扒着藤蔓，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手都在抖，生怕突然窜出个人来。
快到后院门时，灵溪突然停住脚，往胡同口看了眼，然后拉着林凡的手往自己影子上按——林凡能感觉到，影子里透着丝极淡的冷意，跟细针似的扎手，和上次在矿场感知到的收割者气息一模一样。
“公子……这气……跟着咱们呢……”灵溪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影子边缘飘得发毛，“不是那俩哨卡弟子……是别的东西……在胡同口盯着……”
林凡心里一紧，回头看——胡同里空荡荡的，只有藤蔓被风吹得晃，没见着人。可灵溪的无垢道体对这气最敏感，肯定不会错。他指尖的金行规则又凝了点劲，拍了拍她的手：“别慌，有我在。”
李三已经推开了后院的小门，回头催：“仙长，快进来！这儿没人！”
林凡拽着灵溪走进后院，李三赶紧把门关上，靠在门上喘气，声音都软了：“总算进来了……这后院堆的都是旧书，平时没人来，安全得很……”
后院里堆着几摞旧书，墨香混着霉味飘过来，呛得人鼻子有点痒。灵溪靠在林凡身边，影子慢慢稳了点，可还是攥着他的袖口，小声说：“那气……没跟进来……在胡同口停住了……”
林凡松了口气，却没敢放松——那东西为啥只追到胡同口？是怕天机阁的气场，还是在那儿等着他们出来？他抬头看向前头的书斋正门，淡青色门帘晃了晃，里面隐约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那个冷着脸的侍者，还是别的什么人。
怀里的玉简还是凉冰冰的，喊玄老也没应声；聚灵宗的弟子沾着收割者的气；还有个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胡同口盯着……这天机阁的情报，得提着心换——别到时候聚灵宗的事没弄明白，先把自己绕进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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