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麓,西凉大军旌旗招展,人喊马嘶。董卓麾下精锐尽出,甲胄鲜明,刀枪耀目,将偌大一片山野围成猎场。
一处高台之上,董卓肥硕的身躯裹在锦袍之中,凭栏而望,左右簇拥着吕布、李傕、郭汜等心腹将校。以及一众面色惶恐的洛阳公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与奢靡交织的怪异气氛。
徐逸率领着精心挑选的五十名士卒,列队于属于他们这支新锐队伍的角落。虽然位置偏僻,但队伍严整的军容,士卒眼中隐含的锐气,以及徐逸本人沉稳如山的气质,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他麾下士卒手中那清一色保养得锃亮的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醒目。
“哼,这徐定远倒是挺抖擞精神。”
不远处,李傕阵营中,一个面色阴鸷的校尉低声对同伴说道,他名叫胡车儿,以勇力著称,是李傕的心腹之一,“剿了个把土匪,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瞧他那队伍,才几天功夫,倒像模像样起来了,怕是搜刮了不少油水。”
另一人嗤笑道:“胡兄何必跟这等骤起的新人一般见识?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太师面前,还得看真本事。听说他枪法不错?待会儿围猎,说不定有机会‘领教’一下。”几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冷笑。
徐逸自然能感受的到,四周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好奇、审视、嫉妒、恶意……恍若未觉。
他心神宁静,感受着手中这杆越发得心应手的长枪。今日围猎,与其说是狩猎野兽,不如说是西凉军内部一次无声的较量。他需要一场漂亮的表现,来巩固自身地位,吸引更多人才。
号角长鸣,围猎开始!各部兵马如同开闸洪水,呼喝着冲向山林,驱赶野兽。
徐逸并不急于争抢,他冷静下令:“以什为单位,扇形散开,务必相互策应,重点猎杀大型猎物,注意安全,听我号令行动!”
“诺!”
队伍应声而动,动作迅捷而有序,显示出平日严苛训练的成果。
徐逸则一马当先,如同猎豹般窜入林中。精通级别的枪法赋予他无比的自信,林间穿梭,如履平地。
很快,一头受惊的壮硕公鹿从灌木中冲出。徐逸眼神一凝,不闪不避,迎头赶上!公鹿惊慌失措,低头用犄角顶来。
徐逸脚下步伐变幻,轻松避开锋芒,手中长枪如影随形,精准地刺入公鹿脖颈要害!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司马威武!”附近士卒见状,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接下来,徐逸带领小队在林中有条不紊地推进,或围猎野猪,或射杀狐兔,收获颇丰。
这一笔围猎让徐逸没想到的事,小队的配合默契度大幅度提升,伤亡极小,这倒是意外之喜。
和其他部分队伍为了争抢猎物,而发生的混乱甚至小规模冲突,形成了鲜明对比。高台上,董卓眯着眼看着下方,偶尔点点头。
吕布抱臂而立,目光偶尔扫过徐逸矫健的身影,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李傕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郭阿多(郭汜字),你看那徐逸,倒是有两下子。”李傕阴恻恻地对身旁的郭汜说道。
郭汜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哼了一声:“匹夫之勇罢了。不过,他手下那些人,倒是被他练得有点样子了。再让他这么搞下去,只怕……”
李傕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放心,他得意不了多久。我已安排好了,待会儿‘助兴节目’时,给他找点乐子。”
所谓“助兴节目”,便是将捕获的猛兽:如熊罴、猛虎……统一放入特定区域,由军中勇士下场搏杀,以显勇武,供董卓和公卿观赏。
午后,一片被木栅栏围起的空地,成了临时角斗场。一头被激怒的斑斓猛虎在场中咆哮,已有两名冒失上前挑战的军汉被撕伤拖下。
“还有哪位勇士,愿下场降服此獠?”主持的军官高喊。
场面一时有些冷清。这猛虎异常凶猛,非寻常勇士可敌。
就在这时,李傕阵营中,胡车儿站起身,抱拳道:“太师!末将愿往!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末将久闻徐司马枪法如神,不知可否赏脸,与末将一同下场,共伏此虎,让太师和诸位大人看个热闹?”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徐逸。这分明是要将徐逸架在火上烤!与胡车儿这等力士合作伏虎,看似邀请,实则是将徐逸置于险地。
若徐逸拒绝,便是怯懦;若答应,且不说猛虎之威,胡车儿在旁是相助还是使坏,谁能预料?
徐逸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面色平静,越众而出,对高台躬身道:“太师,既然胡校尉有此雅兴,末将愿往。”
董卓顿时来了兴趣,也懒得问这徐司马姓甚名谁,直接大手一拜:“准!”
徐逸也不迟疑提枪下场,与手持双戟的胡车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意。
猛虎见又有人来,怒吼一声,猛扑过来!
胡车儿看似勇猛地迎上,却在与猛虎接触的瞬间,身形巧妙地一闪,双戟挥动间,隐隐将猛虎的攻势引向了徐逸这边!
“徐司马小心了!”胡车儿口中喊提醒,动作却暗藏祸心。
徐逸丝毫不惧,枪法精通带来的不仅是技巧,更是对战局的敏锐洞察。他脚步一错,身形如游鱼,不仅避开了猛虎的扑击。
长枪顺势一撩,枪尖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看似扫向猛虎,实则暗含劲力,逼得本想趁机靠近的胡车儿,不得不后退半步。
“胡校尉,专心对敌!”
徐逸冷喝一声,枪势陡然加快,如狂风暴雨般罩向猛虎。点、刺、崩、扎,每一枪都精准命中猛虎的要害,或使其疼痛难忍之处。
却又巧妙地控制着力度,不让其立刻毙命,反而更加狂性大发,不时将攻击余波扫向一旁的胡车儿。
胡车儿没想到反转这么快,顿时手忙脚乱,既要应付发狂的猛虎,又要提防徐逸“误伤”过来的枪势,心中叫苦不迭,原本的算计落空,自己反而陷入了危险。
高台上,明眼人都看出了场中的微妙。贾诩坐在角落,垂着眼睑,嘴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最终,徐逸看准时机,一枪如流星赶月,刺入猛虎心窝,结果了它的性命。整个过程,他气度从容,枪法精湛,相比之下,胡车儿则显得狼狈不堪。
“好!这徐司马果然好枪法!”董卓抚掌大笑,没想到自己麾下的一个司马居然也如此了得,显然对徐逸的表现十分满意。
徐逸收枪而立,微微喘息,对着高台再次行礼。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胡车儿和李傕,心中毫无波澜。
这点绊子,只是开始。经此一事,他在西凉军中的名声,必将更上一层楼,但随之而来的嫉恨和暗算,也只会更多。
北邙围猎,他徐定远,算是真正进入了西凉军高层的视野。而暗流,愈发汹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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