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将至,地脉中的灵引已行至旧档窟东南角,如脉搏般微微搏动。萧景琰立于冰壁前,孤光剑横于臂前,剑心通明全开,识海映照出灵引与冰砖符纹的交汇节点。他左手三指按在剑柄三寸,剑尖轻点地面,剑气随《风雪练剑法》起手式“踏雪无痕”的节奏渗入地脉,与灵引共振。**冰砖表面符纹悄然流转,原本冻结的寒髓晶开始松动,裂出细如发丝的纹路。
莫孤鸿立于后方,墨渊剑横于胸前,剑身七颗妖丹隐现微光,镇压地脉反震。他目光紧锁冰砖,低声道:“符纹解了七成,再强半息,警报必响。”
萧景琰未答,剑心通明感知到冰砖夹层中有一道极细的封印丝线,正与宗门主阵相连。若强行破开,三息内执法殿必至。他收剑回鞘,右手并指如剑,凝一缕剑意为“破识针”,避开元符侦测路径,顺着灵引开启的缝隙刺入冰层。指尖触到玉简刹那,一股阴寒反噬之力顺指而上,直冲识海。他眉心微皱,剑心通明瞬间澄澈,将反噬之力化于无形。
玉简抽出,泛黄表面刻着“寒渊守夜录·癸未年”八字,边缘残留血痕。萧景琰将其置于掌心,割破指尖,一滴精血坠落。血光流转,玉简表面浮现出三行轮值记录,字迹清晰,却透出诡异——第三行“戌时三刻,守夜者:陆玄”之下,灵力签名中混着一丝阴煞之气,与北境魔修《幽骨诀》残留波动完全吻合。
“陆玄。”莫孤鸿声音低沉,“执法殿三长老,裴仲心腹。”
萧景琰未动,剑心通明捕捉到签名中另一重痕迹——那不是单纯的灵力印记,而是被强行覆盖的原始签名。他凝神细察,识海浮现残影:原签名为“陈守义”,字迹刚正,却被一道鎏金错银的短刃划破,重新烙上“陆玄”之名。短刃落下时,刃身泛出一丝紫气,与内廷密印特征一致。
玉简突然震颤,一道残魂幻影自简中冲出,正是前任寒渊峰主。他面容枯槁,双目空洞,未发一语,神识却如洪流般轰入萧景琰识海。画面展开——夜雨滂沱,峰主静坐寒窟,忽觉灵压逼近。门开,陆玄立于雨中,双手合十,口称“护法巡查”。峰主未疑,待其走近,陆玄背后骤然浮现一道虚影——裴仲!他手持鎏金错银短刃,隔空催动,陆玄双目翻白,手中长剑直贯峰主丹田。峰主吐血倒地,陆玄跪下,将一卷伪造的闭关手令置于其身侧。裴仲虚影冷笑,挥手抹去陆玄记忆,转身离去。
画面戛止。
萧景琰睁眼,瞳色如青铜,左手紧握孤光剑柄,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那夜地脉异动并非自然共鸣,而是峰主临死前剑意反噬,欲传讯于后人。而他筑基圆满时引发的天地共鸣,实为孤光剑与前任峰主残意的深层呼应。
莫孤鸿沉声:“裴仲借陆玄之手杀人,再以密印篡改轮值记录,伪造成走火入魔之局。他图的不是权,是寒渊峰地脉深处的东西。”
话音未落,旧档窟顶部符纹骤亮,警报即将触发。就在此时,一道青衫身影自窟外缓步而入,腰间酒壶轻晃,壶底灵光渗入地脉,瞬间冻结警报符纹。柳沉舟站在冰窟入口,面容憔悴,嘴角却带一丝笑意。
“你们拿到了。”他说。
萧景琰未回头,只问:“你为何能冻结警报?”
“因为这警报系统,是我三十年前亲手设的。”柳沉舟走入窟中,目光落在玉简上,“当年我奉峰主之命,将真本封入冰砖,以防落入奸人之手。我设下灵引,唯有练过‘风雪练剑法’之人可解。我以为……再无人会来。”
莫孤鸿手按墨渊剑柄:“你到底是谁?”
柳沉舟低头,从怀中取出半块龟甲,与萧景琰所藏残页严丝合缝。他轻抚龟甲,声音沙哑:“我是萧寒的弟子,柳沉舟。前任寒渊峰主,是我师尊。”
萧景琰终于转身,目光如剑。
**那夜,我亲见陆玄受裴仲指使行刺师尊。之后裴仲用搜魂术剥去我三层神识,将我贬为外门执事,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可我记得那把短刃,记得那道紫气,记得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寒渊地脉剑核,终将为我所用’。”
“地脉剑核?”莫孤鸿皱眉。
“寒渊峰地脉深处,埋着一柄上古剑灵残核,能炼化万灵精魄,铸就无上法器。”柳沉舟冷笑,“裴仲要炼‘人皮鼓’,需以帝王龙气为引,地脉剑核为基。他杀师尊,不为权,为炼器。”
萧景琰沉默。剑心通明映照玉简残痕,终于串联起所有线索——裴仲勾结北境魔修,以噬心蛊控陆玄,伪造死因,篡改记录,封存真本,再将知情者一一清除。三十年来,他步步为营,无人察觉。
“你为何现在才说?”萧景琰问。
“因为时机到了。”柳沉舟望向他,“你拿到玉简,激活残魂,警报将响。执法殿的人马上就会来。我若不说,真相将再次被埋。”
他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丝:“每说一句,神识如刀割。可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莫孤鸿沉声道:“你不怕死?”
“我早该死了。”柳沉舟咧嘴一笑,“那夜被剥去神识,我已半死。苟活至今,只为等一个能问剑的人。你……就是那个能叩问本心的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孤光剑总在夜深时轻震——那是师尊的剑意,在等一个能替他执剑的人。
“裴仲不会想到,”柳沉舟缓缓道,“三十年后,会有人用‘风雪练剑法’解开冰封,用剑心通明看穿谎言。他更不会想到——”
话未说完,旧档窟外传来灵压逼近。三人同时感知——执法殿巡查已至百丈之内。
柳沉舟抬手,将酒壶置于地脉节点,灵光再起,警报符纹再度冻结。他看向萧景琰,声音低沉:“你必须离开。玉简带不走,它会被重新封印。但你知道了真相,这就够了。”
萧景琰未动。
“走!”柳沉舟厉喝,“你若被抓,一切重来!”
莫孤鸿伸手拉他。萧景琰终于转身,孤光剑入鞘,剑纹微闪。他最后看了一眼玉简,血色符纹正缓缓隐去。
三人疾步向窟外。柳沉舟立于冰窟中央,手中酒壶灵光渐弱。他抬头,望向穹顶符纹,喃喃道:“师尊,有人来问剑了。”
萧景琰踏出窟门,风雪扑面。**他左手三指仍按在剑柄三寸,步伐未停。**身后,旧档窟的警报符纹开始重新亮起。
执法殿的灵光已逼近山腰。
莫孤鸿低声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萧景琰未答,剑心通明感知到地脉中一道新的灵引正在消散——那是柳沉舟最后的手段,用自身神识为引,扰乱追踪。他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旧档窟内,柳沉舟盘膝而坐,手中龟甲碎成粉末,随风飘散。他仰头,饮尽壶中最后一口酒,嘴角带笑。
萧景琰转身,孤光剑在鞘中轻震。
风雪中,三人身影疾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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