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国庆正午的阵眼之约
山风卷着新翻的泥土味灌进领口时,林道正扶着五色社稷山顶的汉白玉栏杆。
脚下太极阵的银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六十四处阵眼像撒在棋盘上的星子,最中央的青铜鼎纹泛着幽光——那是他用十六年画在华夏大地上的算筹。
终于...他喉结动了动,指腹摩挲过栏杆上深浅不一的刻痕。
最深处那道是上个月亲自凿的,当时他站在零下二十度的山巅,指甲缝里嵌着冰渣,心里却烧着团火:九世里他见过战火焚城的焦土,见过科技泡沫下的人心荒漠,这一世,他要给这片土地织张护命网。
晨雾突然被风撕开道口子,帝京全貌顺着山势铺陈开来。
林道望着环路如链串起的万家灯火,胸腔里浮起丝陌生的热意——那不是数据推演时的冷静,不是突破瓶颈时的亢奋,倒像母亲熬的小米粥,稠得能粘住心口。
林先生。
清越的铜铃声从身后传来。
林道转身,看见领导正拾级而上,藏青色中山装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内里滚着金线的衬边。
首领导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扫过脚下的阵图:昨夜值班员说,社稷山的香火突然旺了三倍。他抬手指向山脚下的小庙,卖香烛的老张头今早来报,说供桌上的蜡烛全烧出了莲花纹。
林道顺着他的手望去。
那座灰瓦红墙的小庙他再熟悉不过——三个月前他亲自选的无极位,本是座快塌的土地庙,现在檐角挂着新换的铜铃,门楣上文明之火四个鎏金大字在雾里发着暖光。
是地脉活了。林道摸出块半透明的玉牌,对着阳光照。
玉牌里有金线游走,像极了人体的脉络,阵眼连通十二主脉,地气上涌时会扰动灵场,香火、烛花这些...都是天地在回应。
领导没接话,径自往小庙走去。
他的皮鞋跟叩在青石板上,声音比山风还轻。
林道看着他在庙前驻足,右手悬在供桌上那盏永不熄灭的青铜灯上方——那是用故宫藏的西周青铜爵改制的,灯油里掺了昆仑雪水和秦岭老松的
回溯三百年前,世祖皇帝在这山巅举行仪式,山河永固。此刻,领导那如浸了水的老玉般的声音响起,三百年后的当下,我们于这山巅布置阵法,冀望气数永昌。随即,他猛地转头,目光越过林道,停留在更远处的工地上,然后向我发问:“小友,你觉得这阵所针对的不该醒的东西,会是什么?
林道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西北戈壁测出的异常磁场,数据图上那团扭曲的混沌色光斑;想起情报部门送来的照片,荒山深夜里浮起的茧,茧上的纹路和他胎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是因果律的反噬。他捏紧玉牌,指节发白,我八世研究混沌理论,这一世用异宝推演了三千次——当国运龙气突破某个阈值,会触发天地间的平衡机制。
就像往水杯里倒太满的酒,溢出的不只是酒,还有杯底沉了千年的...杂质。
庙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
两人走进庙里,檀香混着青铜的冷味扑面而来。
林道从怀里掏出个檀木匣,掀开时,里面躺着卷用星蚕丝织的阵图,每根丝线里都封着粒极小的水晶——那是从全国三十六个名山大川取的地脉精华。
开启大阵会引发三重异象。他展开阵图,指尖划过太极生两仪的节点,第一重,正午时分,帝京上空会聚起五色云,状如盘龙;第二重,地脉震动,七十二眼古井会同时涌出清泉;第三重...他顿了顿,龙气显化时,可能会引动某些沉睡的...存在。
你说的存在,和西北的混沌光茧有关?领导的手指点在阵图中央的鼎纹上。
林道点头:那茧里的东西,和我胎中带着的异宝同源。
九世前我是研究量子纠缠的物理学家,实验事故时被吸入混沌海,再睁眼就成了娘胎里的小娃娃。他喉咙发紧,异宝能推演,但推不透那茧——它像面镜子,照见的是我最害怕的可能。
庙里突然暗了下来。
林道抬头,发现原本透亮的窗纸不知何时蒙上了层灰,连供桌上的火炬都矮了半截。
领导伸手拨了拨灯芯,火星噼啪炸开,火焰却突然由金转血,映得满墙的壁画都成了暗红。
这是...林道的瞳孔收缩成线。
他能感觉到阵图在檀木匣里发烫,玉牌上的金线正以诡异的轨迹扭曲——那是天地规则被扰动的征兆。
领导的手悬在灯芯上方,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三年前你说要改帝京风水,我批了;三个月前你说要拆古河道建阵眼,我批了;现在你说要引动未知存在...他转头,眼底的星火比血焰更亮,但小友,我是看着这城从废墟里站起来的。他指节叩了叩供桌,你说的风险,我担。
血焰轰地窜高半尺,又唰地缩回灯芯,恢复成温暖的金色。
林道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掌心的玉牌上凝着层薄汗。
国庆正午,吉时。领导从中山装内袋摸出块怀表,打开时,表盘中央嵌着枚褪色的红五星,当年我在战场,就是看着这块表等总攻信号。他合上表盖,这次,也看着它等龙气升腾。
离开小庙时,山雾已经散了。
林道望着首长的背影消失在石阶尽头,转身摸出手机——母亲的消息跳出来:小米粥煨在砂锅里,你爸把他藏的二十年陈酿都翻出来了。
他对着手机笑了笑,又抬头望向山顶那尊还未完工的青铜鼎。
鼎身的云雷纹里,有工人正用金漆填补最后几道缝隙。
风过时,他听见山脚下传来敲钟的声音,一声,两声,像在数着离国庆还有多少天。
祖庙的门在暮色里吱呀作响时,林道正站在祭台中央。
紫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他伸手触摸那口传承了七百年的青铜大鼎,指尖刚碰到鼎身,就有热流顺着血脉往上窜——那是阵图在共鸣,是地脉在苏醒,是九世轮回里,第一次离他的目标这么近。
他闭上眼睛,听见记忆里的混沌海在咆哮,看见胎中异宝的光茧在震动。
但此刻,他更清晰地听见山脚下传来的人声,听见工地上挖掘机的轰鸣,听见母亲在厨房喊粥要溢了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他等了九世的,终于要奏响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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