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
那坚硬无比的木头小人,竟然被他一巴掌,直接拍成了齑粉!
黑色的粉末四散飞扬,空气中那股阴冷怨毒的气息,瞬间消散了大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还是那个满嘴跑火车,卖假货骗钱的老神棍吗?
这一手“掌心雷符”,干净利落,阳气充沛,没有十年以上的道行,根本用不出来!
这老小子,一直在演我!
“妈的,晦气!”
吴德拍了拍手上的黑灰,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威风八面的道法高人不是他一样。
他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啧啧称奇。
“行啊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你不是什么阴瓦匠的孙子,你是扫把星的孙子吧?刚来第一天,就给老子捅这么大个篓子。”
他嘴上骂骂咧咧,眼神却无比严肃。
“这他娘的不是普通的邪祟扰宅,是有人在用‘生媒’养小鬼,故意害人!”
他踢了一脚地上晕过去的女富婆。
“这娘们儿,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心里一动。
养小鬼,这种邪术我听爷爷提过。
歹毒无比,是以幼童的生魂或夭折的婴灵为引,用邪法祭炼,使其成为供自己驱使的凶煞。
而那个木头小人,就是“生媒”,是小鬼寄宿和吸取怨气的媒介。
我的关公像,阳气冲击了生媒,小鬼待不住了,这才彻底发狂。
“这事儿,麻烦了。”
吴德点了根烟,眉头紧锁。
“养小鬼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邪道术士。咱们打碎了他的生媒,等于断了他的财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愁绪。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眼神一狠。
“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搞事,真当省城没人了?”
他掐灭烟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小子,敢不敢跟德叔走一趟?”
“去哪?”我问。
“鬼市。”
吴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去查查,这养小鬼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这本就是我来省城的目的。
吴德不再废话,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麻袋,三下五除二把那女富婆装了进去,随手往角落一扔。
“死不了,让她先睡会儿。”
然后,他从里屋的床底下,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
打开箱子,他从里面拿出两张鬼脸面具,扔给我一张。
“戴上。”
“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不问来路,不看来貌,只认面具不认人。”
我戴上面具,触手冰凉。
吴德也戴上了他的那张,那是一张笑脸弥勒佛的面具,可配上他那油腻的身形,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带着我,从德运轩的后门出去,拐进了一条更深更暗的巷子。
巷子没有路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阴冷潮湿。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防空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洞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袍,同样戴着面具的守卫。
吴德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铁牌,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守卫便侧身让开了路。
一走进防-空洞,一股混杂着尸臭、香烛、血腥和泥土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极大,灯光昏暗,人影绰绰。
一个个摊位沿着防空洞的两侧排开,摊主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沉默地坐在自己的摊位后面。
摊位上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
有人骨制成的法器,有散发着黑气的古老卷轴,有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不知名的器官,还有一整张被剥下来的人皮……
这里,就是阴行术士们交易的黑市——鬼市。
吴德带着我,轻车熟路地在人群中穿行。
他的目标很明确,径直走向了防空洞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个专门提供情报的摊位,摊主戴着一张判官面具,人称“崔半城”,据说省城阴行里的大小事务,没有他不知道的。
就在我们即将走到摊位前时,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我的目光,被斜前方一个摊位所吸引。
那是一个卖纸人的摊位。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纸人纸马,扎得栩栩如生,远超寻常殡葬店里的货色。
而摊位后面坐着的那个身影……
一身黑衣,扎着简单的马尾,虽然戴着一张素白色的狐狸面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
那个在青牛山下,开车带了我一程的女孩!
扎纸匠传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也抬起头,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隔着面具,四目相对。
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错愕。
就在这时。
“当——”
一声锣响,响彻整个鬼市。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被吸引到了防-g-洞中央临时搭建的一个高台上。
鬼市的拍卖会,要开始了。
一个戴着牛头面具的拍卖师走上高台,声音沙哑地宣布了今晚的压轴拍品。
“今夜最后一件宝贝!”
“采自百年老坟,聚阴凝煞,怨气冲霄!”
两个黑袍人抬着一个托盘走上台,揭开了上面的黑布。
一捧漆黑如墨的泥土,静静地躺在托盘里。
一股精纯至极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
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天工开物·阴阳卷》的血脉记忆,在这一刻疯狂地悸动!
是它!
百年墓土!
只要得到它,我就能解锁新的“图纸”和“工法”,实力更上一层楼!
拍卖师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百年墓土,起拍价,一千万!”
一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整个鬼市都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别说一千万,我现在全身上下,连一千块都凑不出来。
“别看了,那玩意儿不是咱们能碰的。”
吴德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东西邪性的很,而且能拿出这个价钱买它的,没一个善茬。咱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惹事的。”
我死死地盯着那捧墓土,心里充满了不甘。
血脉传承的悸动越来越强烈,仿佛在催促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
“一千一百万!”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一千三百万!”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立刻跟上。
价格节节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两千万。
精纯的阴煞之气,厚重的怨念……没错,确实是百年墓土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