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的人一出现，整个车间的气氛瞬间就从惊恐变成了凝重。原本乱糟糟的工人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不是傻子，看到这阵仗，立刻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起简单的生产事故。
保卫科科长是个一脸煞气的中年汉子，叫赵卫东，部队转业回来的，眼神锐利如刀。他走到那个恐怖的大坑前，蹲下身子，捻起一点粉末闻了闻，又抬头看了看那根在半空中无力晃荡的断裂钢缆，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他站起身，一挥手，声音如同淬了冰：“把操作工，还有昨天到今天所有接触过三号龙门吊的人，全部带走！一个都不许漏！”
易中海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他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卫科干事，面无表情地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易副主任，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干事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我……我也是受害者！我刚才就站在这附近，差点也被砸到！”易中海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把自己撇清。
“是不是受害者，我们调查清楚了自然会知道。现在，请你配合！”保卫科的人根本不听他解释，语气强硬，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力道，不容抗拒。
易中海和他那几个脸色煞白如纸的徒弟，包括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的李四，全都被保卫科的人一左一右地“请”走了。
而楚恒，则作为“差点丧命”的当事人和关键“受害者”，被闻讯赶来的车间主任王建国亲自陪着，一路护送到了厂长杨卫国的办公室。
杨卫国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红木办公桌上，搪瓷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半分寒意。
他听完王主任和楚恒对事情经过的汇报，尤其是听到王主任转述的，小学徒李小栓关于“李四鬼鬼祟祟”和“刺鼻酸味”的报告后，这位执掌着五千人大厂的一厂之长，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
“砰！”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猛地一跳，茶水溅了出来。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杨卫国的眼睛都气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像盘踞的蚯蚓，“在我的厂里，搞蓄意谋杀！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吗？！”
他死死地盯着楚恒，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更多的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楚恒是谁？是他杨卫国亲自点将，亲自树立起来的技术标杆！是他力排众议，要推行技术革新的希望所在！
这些人要害楚恒，就是要断他杨卫国的根，就是要毁了红星轧钢厂的未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而是赤裸裸的权力斗争和路线斗争！是破坏生产，是向厂党委挑衅！
“小楚，你别怕！”杨卫国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走到楚恒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这件事，我亲自来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当即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手摇了几下，直接打给了保卫科。
“我是杨卫国！”电话一接通，他的咆哮声就响彻了整个办公室，“给我听好了！立刻成立专案组，由你赵卫东亲自带队，给我连夜审！撬不开嘴，就给我上手段！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是什么级别，八级工也好，车间主任也好，都给我一查到底！出了事，我杨卫国担着！”
杨卫国的雷霆震怒，像一场十二级地震，让整个厂子的上层领导班子都震动了。
所有人都明白，厂长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场席卷整个轧钢厂的内部清洗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楚恒坐在沙发上，端着王主任给他倒的热水，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后怕”，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易中海，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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