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饶有兴致道:“哦?讲来听听。”
林凡抬起头,目光清澈,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臣恳请陛下,赐予臣琉璃以及后续新物之专营之权。臣愿将所得利润,五成献于陛下,充盈国库!”
此话一出,犹如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金銮殿瞬间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皇室姻亲,岂能与商贾为伍,行此市侩之事!”
“陛下,万万不可,此举有辱国体!”
群臣震怒,议论声,反对声,响成一片。
苏文瑾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凡啊林凡,你终究还是太嫩了,竟敢在朝堂之上,提出这等自寻死路的要求。
就在此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从队列中走出,手持玉笏,神情激动。
“陛下,万万不可!”
来人正是御史大夫李纲,三朝元老,向来以刚正不阿,恪守祖制闻名。
李纲痛心疾首的道:“陛下,我大宁立朝百年,祖制严明,从未有皇室贵族公然从商之先例。与民争利,非皇室所为,此风断不可长!”
“若开了此例,日后王公贵族纷纷效仿,置朝廷体面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林凡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心中暗自摇头,这些老臣思想之迂腐,简直令人发指。
这明明是白送钱给国库,他们竟然还不乐意。
林凡看向李纲,眸中没有半分退缩,反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大人此言差矣。”
李纲怒目而视:“老夫何错之有?”
林凡朗声道:“敢问李大人,这琉璃之物,可是百姓日常所需?这新奇之物,可是从百姓口中夺食?”
李纲一时语塞。
林凡继续道:“臣所经营,皆为新物,开拓的是前所未有之利,并非与民争利,而是以新利增国库,以商税补农桑。”
“若朝廷国库充盈,便可减免赋税,兴修水利,最终受益的,难道不是天下百姓?”
“若继续墨守成规,固步自封,只会苦了朝廷,苦了将士,更苦了黎民百姓!”
李纲被林凡一番话说得脸色涨红,嘴唇哆嗦,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词句。
林凡趁热打铁,对着龙椅方向再度一拜,声音铿锵有力。
“陛下,臣知道众位大人心有疑虑。臣愿意在此立下军令状!”
“若半年之内,臣所献利润,不及江淮地区一年丝帛税收总额,臣甘愿领欺君之罪,并交出所有生意利润,分文不取!”
“若是远超江淮税收,则恳请陛下准臣所请,并降下圣旨,严惩天下仿冒奸商,以保皇室之利!”
林凡此言,并非无的放矢。
来之前,他早已将大宁朝的税收卷宗研究个透彻。
江淮地区乃鱼米之乡,丝帛贸易冠绝天下,每年贡献的税银,也不过区区几十万两。
而自己的琉璃,问世不过短短数月,还是小打小闹,便已净赚数万两。
一旦放开手脚,形成规模,再配上后续层出不穷的新产品,半年之内超越江淮丝税,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军令状,看似是场豪赌,实则胜券在握。
大殿之内,再度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凡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与胆大包天的军令状给震住了。
龙椅之上,胤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丝玩味与欣赏。
这个林凡,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半晌,胤帝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准奏!”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仿佛拥有万钧之力,让李纲等一众老臣面如死灰,也让苏文瑾那张俊秀的脸,瞬间铁青。
退朝之后,百官三三两两走出宫门,依旧在议论着刚才殿上的惊天变故。
苏文瑾走在人群中,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林凡!
又是林凡!
这个废物,不仅没死,反而一次次踩着自己的脸往上爬。
这一次,若是真让林凡赢了赌约,那林凡在陛下面前,地位将再无人可以撼动!
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苏文瑾心中咆哮,目光在人群中飞快扫视,最终定格在前方一个落寞萧索的背影上。
御史大夫,李纲。
苏文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快步上前,对着李纲恭敬的拱手道:“李大人,请留步。”
李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苏文瑾,神色有些不悦,只是淡淡的道:“苏侍郎,有何事?”
苏文瑾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愤慨,叹息一声。
“李大人,晚辈只是为今日朝堂之事,心有不平。”
“想那林凡,不过一介竖子,竟敢在金銮殿上蛊惑圣听,紊乱朝纲,视我大宁百年祖制如无物!”
“晚辈人微言轻,唯有李大人这等国之柱石,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啊!”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李纲的心坎里。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那驸马巧言令色,偏偏陛下就吃他那一套,老夫也是有心无力。”
苏文瑾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李大人,咱们绝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任由那驸马胡来!”
“他立下军令状,半年为期。这半年之内,只要咱们想些办法,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让他交不出足够的利润,届时,无需咱们多言,陛下自然会降罪于他!”
“到那时,不仅能除去此獠,更能让陛下看到,祖宗之法,不可轻废!这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匡扶社稷!”
李纲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着苏文瑾沉默了许久。
李纲又不是傻子,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对方有拿他当枪使的意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两害相权取其轻。
最终,李纲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的道:“此事,关乎国本,老夫,义不容辞。”
苏文瑾心中狂喜,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沉痛表情。
“李大人深明大义,晚辈佩服!这一次,定要让那狂妄的驸马,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