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公主闻言，那双剔透明亮的眸子扫过几位皇子，却并未停留。
这些所谓的皇子，一个个看着文质彬彬，却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毫无生气。
这皇城，规矩繁多，处处都是束缚，自己若是嫁到此处，岂非要被活活闷死？
只是，为了漠北，为了子民，自己似乎别无选择。
萨仁深吸口气，刚准备遵从兄长的示意，随便指一位皇子，阿勒坦却立刻上前一步，制止了萨仁。
阿勒坦再度对着胤帝拱手，脸上带着恭谦的笑容，“陛下，此事不可着急。”
“小妹初到京城，对各位皇子殿下尚不熟悉，不如还是让萨仁先跟皇子们接触一二，再做定夺？”
听到这话，殿下群臣又是一番心思。
莫非是这漠北小国，看不上咱们的皇子？
还是说，他们另有所图？
正当群臣心思各异之时，萨仁的目光，却越过那些皇子，越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了角落里，正百无聊赖地端着酒杯的林凡身上。
来京师的路上，萨仁可没少听商队的人说起这位神奇的驸马爷。
什么皇家制造局！
什么帝国京报！
还有那能看清月亮模样的千里眼，能照出人脸上所有毛孔的水玉镜！
桩桩件件，都让萨仁好奇不已。
闻名不如见面，原来这就是那个林凡，不过看起来，倒也不怎么起眼。
可一想到那些新奇的物件，萨仁的美眸顿时亮了起来。
在满朝文武错愕的注视下，萨仁竟是直接提着裙摆，绕过歌舞的舞姬，径直朝着林凡的方向走去。
萨仁的举动，大胆而直接，毫不避讳地对林凡表示出自己的好奇与赞赏。
“你就是那个会做千里眼，制作琉璃水镜的驸马？”
林凡正喝着小酒，冷不防被人当面质问，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林凡有些纳闷，这姑娘谁啊？
一旁的萧青璇，在看到萨仁走向林凡的那一刻，柳眉便已微不可查地蹙起。
当她听到萨仁这般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熟稔的问话时，那只藏在广袖之下，握着丝帕的手，骤然攥紧。
这个漠北公主，当真是大胆放肆！
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如此质问她的驸马！
还未等身旁的林凡回答，萧青璇便已然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硬与疏离。
“萨仁公主，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尝尝这江南新进的点心，或许合你的口味。”
萧青璇的语气，虽然听似客气，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意味，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宴席上的气氛，因萧青璇那句不冷不热的话，变得有些微妙。
萨仁公主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眨了眨，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清冷的萧青璇，又瞧了瞧一脸无辜的林凡，嘴角忽然向上扬起，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这位长公主，看着像块捂不热的冰，原来也会护食，真是有趣。
就在这片刻的安静中，漠北王子阿勒坦端着酒杯，再度从席间走出。
“启禀陛下，我漠北一带，地广人稀，虽不产丝绸瓷器，却也擅长培育战马。”
“如今两国友谊昌盛，我漠北愿意低价卖给贵国战马，也希望贵国能低价卖给我们粮食，以解我漠北子民过冬之忧。”
阿勒坦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并未逃过林凡的眼睛。
林凡心中冷笑，图穷匕见了。
这算盘打得，他在二十一世纪都听见了。
战马这东西，价格浮动极大，一匹顶级的草原战马，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大宁朝的官员们养尊处优，哪里懂得分辨马的好坏？
到时候阿勒坦用一批劣马充作良驹，高价卖给大宁，再用换来的银子，低价买走大宁的粮食。
这一来一回，漠北赚得盆满钵满，大宁却吃了哑巴亏。
果不其然，阿勒坦的话音刚落，朝臣之中立刻就有几位老臣站了出来，个个面红耳赤。
为首的户部侍郎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阿勒坦高声喝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这漠北小国，分明是想用几匹瘦马，换我大宁的救命粮，这是在威胁咱们大宁国！”
另一个御史也凑上前来道：“是啊陛下，战马优劣，我等文官如何能辨？”
“若是被他们以次充好，岂不是白白耗费我大宁国库，助长其狼子野心！”
老臣们义愤填膺，观点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万万不可。
但他们除了愤怒地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大宁确实需要战马，而漠北也确实需要粮食，这桩买卖，从表面上看，合情合理。
龙椅之上，胤帝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应对之策。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僵局。
林凡看着这群干着急却没办法的老大人们，心中暗自叹气。
自己再不站出来，这事儿就真要被阿勒坦拿捏住了。
他放下酒杯，施施然站起身来，对着阿勒坦的方向，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王子殿下，这战马固然重要，但我天朝也不是没有好物。”
阿勒坦的目光转到林凡身上，双目微眯，带着几分审视。
林凡不以为意，继续含笑道：“琉璃镜，雪瓷，香茶，这些东西，想必在漠北都是稀罕物件吧。”
“若是殿下能将这些带回去，定能让漠北王室和贵族们对您追捧有加。”
“且，我大宁愿意用这些好物，来交换你们的战马、牛羊等物，这才算是等价交换，不是吗？”
林凡此言一出，阿勒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东西，阿勒坦来京城的路上确实听说了，特别是那能照清人脸的琉璃镜，据说在京城贵妇圈里已经炒到了天价。
阿勒坦也确实想要见识见识，甚至想弄几件回去讨父王和妹妹的欢心。
只是……
阿勒坦心中盘算，自己的首要目标是粮食，这些奇巧淫技的东西，虽然珍贵，却不能当饭吃。
用战马换这些，似乎有些本末倒置。
就在阿勒坦犹豫的瞬间，林凡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看穿了阿勒坦心中所想。
林凡不疾不徐地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王子殿下，目光要放长远些嘛。这些好物，可不仅仅只能在漠北流通。你想想，漠北周边的那些小国，那些部落，他们见没见过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