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通道向下延伸,深入山腹。两侧骨壁被修葺得更加平整,镶嵌的磷火石也越发密集,幽绿的光芒照亮前路,投下幢幢鬼影。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金属敲击声、骨骼摩擦声越发清晰响亮,还混杂着一种低沉的、如同沉重呼吸般的能量嗡鸣。往来穿梭的青铜骷髅也多了起来。它们大多是士兵和工匠模样,行动间带着一种刻板的效率,魂火冷漠,很少交流。
梁风维持着伪装,带着那具无头傀儡,混在骷髅流中,沿着主通道向下行走。他的魂火感知极力扩张,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通道两侧不时出现岔路,通向不同的区域。一些岔路口有标识——用扭曲的亡灵语刻在骨板上。他看到了“兵营”、“铸造区”、“矿道”、“孵化池”等字样。
一股极其浓郁的能量波动和热浪从一条标着“铸造区”的岔路深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那种令梁风魂火微动的、黑闪金属的独特气息。
他心念一动,改变了方向,带着傀儡拐入了通往铸造区的岔路。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金属和骨骼烧焦的混合气味。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炉由某种暗红色的、不断蠕动的生物质材料和黑曜石般的骨骼构筑而成,炉口喷涌着幽绿色的火焰,热浪扭曲了空气。
炉子周围,环绕着数十名忙碌的青铜骷髅工匠。它们有的正将大堆的劣质骨晶和各种骸骨碎片投入熔炉;有的则操控着简陋的骨质机械,从炉侧一个出口牵引出粘稠的、闪烁着暗光的金属溶液;更多的工匠则围着一座座石砧,用沉重的骨锤反复锻打着已经初步冷却成型的金属胚——正是那种黑闪金属!
梁风看到,一些锻造好的黑闪金属被制成粗糙的武器胚子:刀、剑、枪头。另一些则被锻打成薄片,似乎准备用作甲胄的镶嵌片。甚至还有一小部分被加工成米粒大小的颗粒,正是梁风在幽灵指环中找到的那种!
原来黑闪金属是这里生产的!
熔炉的核心能源,似乎是大量燃烧的骨晶和那些投入的骸骨碎片中提取的死亡能量。整个铸造区就像一个高效的、冰冷的死亡工厂。
梁风的到来引起了入口处一名监工骷髅的注意。那监工魂火扫过梁风和他身后的无头傀儡,传递出不耐烦的驱赶意念:“巡逻兵!滚回你们的岗位!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梁风立刻传递出呆滞且略带惶恐的波动,慌忙带着傀儡转身离开,没有引起进一步怀疑。
退出铸造区,梁风继续向下。他对这个青铜堡垒的运作模式有了初步了解:严格的等级制度,分工明确,拥有能量源和特产资源,具备一定的军事生产能力。
他需要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地图、关于领主之冢的记载、指挥中心。
主通道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这里仿佛是堡垒的核心区域。空腔四周开凿出了无数洞穴,似乎是不同功能的区域。中央则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广场。
广场上,一队队青铜骷髅士兵正在操练,动作整齐划一,魂火连接成片,散发出冰冷的杀伐之气。比入口哨站的那些士兵更加精锐。
广场另一端,矗立着一座相对最“精致”的建筑——由巨大的黑色骨骼和黑闪金属混合搭建而成的殿堂。殿堂门口守卫着四名魂火格外强大的骷髅卫士,它们身上的黑闪金属甲片明显更多。不断有穿着类似祭司袍服、魂火波动奇特的骷髅进出殿堂。
那里,很可能是堡垒的核心所在。
梁风不敢过于靠近殿堂,那里的守卫感知极强。他带着傀儡,假装巡逻,绕着广场边缘行走,魂火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悄伸向那座殿堂,试图捕捉里面传出的任何信息碎片。
“……回廊东区……腐蚀蔓延……需要更多灵魂碎屑……”
“……熔炉核心……能量输出不稳定……需要高品质魂火填充……”
“……黑闪产量……无法满足……‘颅骨之主’的需求……”
“……必须找到……新的‘祭品’……通道才能……”
断断续续的、混乱的精神碎片飘入梁风感知中。信息零散,却透露出重要情报:这个堡垒隶属于一个名为“颅骨之主”的存在;它们似乎在为什么“通道”收集祭品;熔炉和黑闪生产是重中之重,但遇到了瓶颈。
祭品?通道?梁风想起了指环地图上的标记。
就在他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
嗡——!
一声低沉却响彻整个空腔的钟声突然响起!
广场上所有活动的骷髅,无论是操练的士兵还是行走的工匠,全部瞬间停下动作,面向中央殿堂的方向,低下头颅,魂火中流露出敬畏与服从。
梁风心中一惊,立刻有样学样,低下头,收敛所有感知。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堂内传出。
一名身形异常高大、接近三米、通体骨骼呈现出一种暗金与青铜混杂色泽的骷髅走了出来。它身披由完整黑色兽皮和大量黑闪金属片缀成的沉重战甲,头戴一顶镶嵌着三颗不断旋转的幽绿魂火的骨质王冠。它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几乎完全由黑闪金属锻造而成的狰狞战锤。
它的魂火浩瀚而冰冷,如同深潭,带给梁风巨大的压迫感!其实力,绝对远超门口的骸骨骑士,甚至可能接近甚至达到了领主级别!
这就是这座青铜堡垒的统治者?
暗金骷髅走到殿堂门前的高台上,冰冷的魂火扫视全场。整个空腔鸦雀无声。
“熔炉!”它发出宏大而冰冷的精神咆哮,声音在整个空腔回荡,“需要更多的燃料!更强大的魂火!”
“东区的腐蚀必须遏制!需要更多的战士去清理,收集灵魂碎屑!”
“‘颅骨之主’的意志不容违背!黑闪的产量必须提升!为了通往‘恩赐之地’的通道!”
它的咆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狂热的意味。
下方所有的骷髅魂火同时跳动,传递出统一的服从意念。
梁风低着头,暗金魂火却微微闪烁。
恩赐之地?通道?燃料?魂火?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个青铜堡垒,乃至其背后“颅骨之主”的核心目的。
就在这时,那暗金骷髅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了广场边缘。
它的目光在梁风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梁风维持着呆滞的魂火波动,但全身骨骼已然绷紧。
暗金骷髅似乎并没有发现具体异常,只是对广场上出现一个带着无头傀儡的巡逻兵感到一丝本能的疑惑。它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它的咆哮和训诫。
梁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伪装并非长久之计。
他必须尽快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然后离开。
趁着所有骷髅都被统治者吸引注意力的机会,他操控着无头傀儡,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广场核心区,向着一条标有“储藏”字样的岔路快速行去。
他需要补给,更需要信息。那个储藏区,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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