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枯骨荒原恢复了死寂，但那道冲天的暗红血光仍在天边隐约可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梁风在骨林深处找到一个天然形成的骨洞。洞口被几根坍塌的巨骨遮掩，十分隐蔽。他搬来更多碎骨将入口堵死，只留下细微的缝隙通气。
洞内空间不大，但足够安全。他摊开掌骨，那枚鸽蛋大小的黑色骨晶静静躺着，表面光滑，触手冰凉，内部仿佛有暗流涌动，蕴含着远超之前那枚灰色骨晶的精纯能量。
没有犹豫，他握紧骨晶，魂火沉静下来，开始引导吸收。
过程比吸收灰色骨晶缓慢数倍，能量流更加庞大和冰冷，如同一条奔腾的暗河涌入魂火。梁风全力运转魂火，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淬炼自身。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他的魂火在吸收中不断凝实、壮大，墨绿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竟然隐隐透出一丝暗金的色泽。全身纯黑的骨骼发出连绵不绝的低沉嗡鸣，表面的金属光泽愈发明显，质地变得更加紧密坚硬，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骨骼的形态也在发生细微调整，更加符合发力的轨迹，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右臂那柄哑光黑的骨刃，颜色彻底沉淀为一种深邃的暗沉，刃口看似朴实无华，却散发着极致的锋锐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掌中的黑色骨晶终于彻底化为齑粉。
梁风缓缓“睁”开眼眶。
魂火前所未有的炽烈与稳定，视野更加清晰，感知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骨粉飘落的细微声响，能“看”到更远处那些骷髅魂火的微弱波动。
力量。充沛的力量感流淌在每一根骨骼之中。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击败吸收黑晶前的两三个自己。
他站起身，骨骼摩擦发出沉稳的声响，不再是以前的嘎吱声，而是类似金石的低鸣。他挥动右臂，骨刃无声地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冰冷的寒意。
突破了一个重要的关卡。现在的他，应该算是在这枯骨荒原上真正站稳了脚跟。
他推开洞口的障碍，走了出去。外面的世界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天际那暗红血光依旧固执地存在着，提醒着之前那场震动。
他需要信息。关于那血光，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东西。漫无目的地游荡和狩猎效率太低了。
他选定了一个方向，那是之前感知到有几个较强魂火波动聚集的地方。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身影在嶙峋的骨堆间快速穿梭，悄无声息。
很快，他接近了目标。那是一处相对开阔的洼地，三具骷髅正围着一小堆闪烁微光的能量碎骨，似乎在争执。它们的魂火都不弱，其中一个格外强壮，几乎有梁风吸收黑晶前的水准。
梁风没有隐藏，直接走了过去。
沉重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那三具骷髅的注意。它们同时转头，魂火中露出警惕。当感知到梁风身上那深沉如渊、毫不掩饰的强大魂火波动时，警惕瞬间变成了惊惧。
尤其是那个最强的骷髅，它的魂火剧烈跳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它从梁风身上感受到了无法抗衡的压迫感。
梁风在它们前方十步处站定，目光落在那最强骷髅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过去。
那骷髅颌骨咔哒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畏惧地低下头，将地上那堆能量碎骨朝梁风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同伴，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骨堆之后。
它们选择了退让。
梁风没有追击，也没有去看那堆能量碎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确认实力带来的威慑力，这就够了。
他继续深入。途中又遇到几波骷髅，大多远远感知到他的气息就迅速避开。偶尔有不长眼试图挑衅的，也被他随手解决，吞噬掉那点微不足道的魂火。
他开始注意到，越是往荒原内部，骷髅的智慧似乎就越高一些，不再全是只知杀戮的机器。它们会躲避，会权衡，甚至会有简单的领地意识。
他还远远看到过一次奇景：一队约莫十来个骷髅兵，在一个魂火格外凝实的骷髅带领下，如同军队般巡逻，纪律严明，与其他散兵游勇截然不同。梁风隐匿了气息，没有惊动它们。
这个世界，远比他最初想象的复杂。
天边的暗红血光依旧存在，像是一个永恒的坐标。许多强大的骷髅，都在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那里有什么？领主？更强大的存在？还是……离开这片荒原的路径？
梁风停下脚步，望向血光的方向。魂火平静地燃烧着。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更多的信息。盲目地冲向中心，绝非明智之举。
他改变方向，朝着另一处感知中可能有强大个体盘踞的区域走去。
猎杀，并未停止。只是猎人与猎物的定义，已经悄然改变。
他的目标，不再是那些游荡的杂兵。
而是那些，同样拥有了些许智慧，占据了地盘，或许知道更多信息的“地头蛇”。
蜕变之后，需要新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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