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嗯。”
楚尘看着她那只露出发顶的脑袋，又看了看旁边原封未动的咖啡。
“看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对胃不好。”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可这句话落入林月冉的耳朵里，却自动触发了清晨的记忆。
那个狭小的卫生间，那个坐在马桶上的男人，还有那个过分清晰的，让她脸颊瞬间烧起来的画面。
她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连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她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谢谢。”
楚尘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窘迫，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些，伸手指了指那份文件。
“这份文件挺重要的，下次别落下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清爽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林月冉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楚尘直起身，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我先走了，店里还忙。”
林月冉的助理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开口。
“楚先生，我送您下去吧。”
楚尘随意地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我自己下去就行。”
他说完，转身便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办公室的门关上，林月冉才仿佛活了过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着桌上那份还冒着热气的粥，眼神复杂，许久，才拿起勺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楚尘走出林氏集团的大门，刚走下台阶，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楚尘！”
楚尘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快步向他走来，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又急又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审视。
是赵曼，不，应该是袁小吉。楚尘想起了李芸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闺蜜。
袁小吉在他面前站定，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掩饰不住的轻蔑。
“我刚才都看见了，林总的助理亲自接你。你和林氏集团到底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令人不悦的质问腔调。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早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我当初肯定不会拦着你和芸芸了。”
楚尘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
他的沉默让袁小吉感到一阵不自在，她强撑着气势，自以为是地继续说道。
“你现在要是回去跟芸芸道个歉，说不定她心一软……”
楚尘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是谁？”
袁小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我……我是芸芸最好的闺蜜袁小吉！”
她拔高了音量，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点面子。
楚尘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是一种恍然的表情。
“哦。”
“不认识。”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个女人，转身就走。
“你站住！”
袁小吉的尖叫声在他身后响起，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恼羞成怒。
“楚尘你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芸芸最听我的话了！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再跟她有任何可能！”
楚尘连头都没回，只是背对着她，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那姿态充满了极致的敷衍与不屑。
袁小吉看着他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她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用力按下了李芸的号码。
彼时，李芸正坐在一家奢侈品店的VIP室里。
最新款的包包堆在她面前，殷勤的店员在一旁说着奉承的话。
可她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空洞与乏味。
这些过去能让她开心很久的东西，现在却让她觉得无比无趣。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袁小吉。
“小吉，什么事？”
她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袁小吉那仿佛被点燃了的尖锐声音，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刚才在林氏集团门口发生的一切。
李芸脸上的慵懒和无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楚尘在林氏集团？林月冉的助理亲自接他？”
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还有嫉妒的情绪，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他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非要我低头认错才行吗？”
一丝犹豫，一丝动摇，在她心底悄然浮现。
或许，她真的做错了。或许，她应该……
“芸芸你别急，我们见个面说！我马上过来找你！”
袁小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
李芸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后，咖啡馆里。
袁小吉义愤填膺地坐在李芸对面，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芸芸，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什么林氏集团，我看他就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八成就是那个林月冉！”
“你想想，他一个开破咖啡店的，怎么可能跟林氏扯上关系？肯定是靠那张脸当了小白脸！吃软饭的！”
“他今天对我那个态度，嚣张得不行！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种男人，你回头找他，他只会更看不起你！把你踩在脚底下！”
袁小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李芸最脆弱的自尊心上。
那刚刚萌生出的一点点犹豫和后悔，瞬间被汹涌的羞辱感和愤怒所淹没。
是啊，她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错的明明是楚尘。
是他不知廉耻，去给别的女人当玩物。
李芸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脸上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不见。
“你说得对。”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我真是昏了头，才会觉得他值得我回头。”
袁小吉看着李芸恢复了往日的高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成功“拯救”了自己的闺蜜。
夜幕降临。
楚尘的咖啡店里，两个店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楚尘在林月冉办公室的时候就和她说今晚有点事，不用来接他下班。
他锁好店门，走下台阶。
一道黑影立刻从旁边的暗处闪了出来，搓着手，脸上是极度兴奋的表情。
是李非凡。
“哥！你可算出来了！”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闪烁着贪婪与渴望的光。
“走走走，豹哥那边场子刚热起来，今天保证让你玩个痛快！”
楚尘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又望向前方深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