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阴鸷前辈像赶苍蝇似的轰走之后，凌墨和王多多憋着一肚子窝囊火，灰头土脸地溜回了相对“安全”的戏台附近。那群老魂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对刚才另一边发生的糟心事儿浑然不觉。
“操！什么狗屁前辈！真他妈不是东西！”王多多难得爆了句粗口，胖脸气得一颤一颤的，“仗着多混了几年，有俩破装备，就这么横行霸道！地府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凌墨沉着脸没接话。心里的火气慢慢压下去后，冒出来的是一股更深的怀疑。那老鬼的态度固然可恶，但更让他琢磨不透的是：这家伙为啥会出现在他们的考核地盘？任务通知明明写得清清楚楚，这片老城区是他们俩的专属考场。
“王哥，”凌墨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压低的冷静，“你说，他会不会……也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王多多一愣：“啥意思？抢咱俩的业绩？不能吧？他一个正式工，来抢实习生的饭碗，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如果……不是抢业绩呢？”凌墨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回想他刚才说的话，‘最快的方法就是强行驱散！’他显得特别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用最快速度把那片的魂魄清理掉，根本不管后果。”
王多多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在……擦屁股？”
这词儿一出来，两人都觉得魂体有点发凉。地府规矩是大，但阳间这些滞留灵本身就是笔糊涂账，有些陈年旧事，要是处理不好，或者有人不想让某些东西被翻出来，最干净利索的办法，就是让“知情人”彻底闭嘴。
“查记录！”凌墨当机立断，“地府系统里肯定有这个区域的勾魂档案！看看以前有没有什么猫腻！”
俩人赶紧缩到一个破屋子后头，确保四周没“人”。凌墨掏出他那部地府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尝试调阅清河县老城区近期的勾魂日志。幸亏他们是考核任务，拥有临时查阅该区域相关记录的权限，虽然可能不是最高权限。
界面慢悠悠地加载出来，一条条勾魂记录排列着。粗看之下，大部分好像都挺正常，时间、地点、目标、执行鬼差等信息看起来有模有样。
可凌墨和王多多凑近了仔细一瞅，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首先就是时间对不上。记录显示，大概从三个月前到一个月前这段时间，这片区域的勾魂记录出现了一大段空白，几乎没几条像样的记录。这在一个老人多、按理说魂魄自然更替应该不少的老城区，简直太不正常了！
其次是记录含糊不清。那段空白期之后，倒是开始有记录了，可这些记录写得那叫一个敷衍，执行鬼差那一栏有时候干脆空着，有时候就写个模糊的代号，比如“外勤丙”，死亡原因也多是“自然消散”或者“执念消解”这种万金油说法，细枝末节一概没有。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一点，他们真翻到了几条跟那个阴鸷前辈特征对得上的记录！就是最近几天的事儿，记录显示有几个魂魄被“引渡”了，执行鬼差的工号虽然被打了一部分码，但露出来的那几个数字，跟刚才那老鬼工牌上隐约看到的数字能对上！而引渡理由，白纸黑字写着——“能量干扰，强制净化”！
“强制净化……”凌墨低声念出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这特么不就是那老鬼嘴里“强行驱散”的官方遮羞布吗？
“快看这条！”王多多手指有点抖地指着一条更早的记录，“这个魂魄的死亡时间，和他被记录‘引渡’的时间，中间差了十年！整整十年！这十年他魂儿去哪儿了？地府系统是十年后才扫描到他？这谎撒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疑点越堆越多！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录拼凑起来，指向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可能：有人在有步骤地、偷偷摸摸地清理清河县老城区的某些特定魂魄，并且利用权限篡改或者简化记录，想把这事儿捂得严严实实！那个阴鸷前辈，很可能就是干脏活的打手之一！
“妈的……怪不得咱这考核任务难度标着‘高’……”王多多喃喃道，“这哪是光对付老鬼啊，这是不小心踩进浑水坑里了！咱们是不是撞见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凌墨心情一下子沉重得像灌了铅。他本来以为就是场难点儿的期末考，拼拼业务能力就完了，谁承想莫名其妙就撞破了地府底层可能存在的黑幕。那个前辈恶声恶气地警告他们别多事，恐怕不光是脾气臭，更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威胁！
现在咋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闷头完成自己的考核任务，当个乖宝宝？还是……
凌墨盯着手机上那些漏洞百出、简直把“有问题”三个字写在上面的记录，又想起刚才在废墟那边，那个缩在墙角、吓得快要散架的老魂。要是他们不管，那些魂魄的下场，恐怕就会像记录里那些被“强制净化”掉的一样，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
他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能力，能让他窥见记忆碎片，感受到那些执念沉甸甸的分量。这让他没办法像那个冷血前辈一样，把魂魄仅仅看成是KPI报表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王哥，”凌墨抬起头，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事儿，咱不能当没看见。”
王多多吓得一哆嗦：“我靠！兄弟你清醒点！那老鬼咱俩捆一块儿都打不过！再说了，这背后指不定牵着哪路大神呢，是咱俩小虾米能惹得起的？”
“我知道危险。”凌墨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决，“但不能眼睁睁看着。至少……咱们得想办法留下点证据。就算现在扳不倒他，也得留个后手，不能让他继续这么无法无天，说不定以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透，但意思很明显。地府底下或许有见不得光的地方，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烂掉，一点火星都不留。
王多多看着凌墨，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纠结得跟麻花似的，最后把脚一跺：“唉！真他妈是上辈子欠你的！摊上你这么个爱惹事的祖宗！行！老子就陪你疯这一回！不过话可说好了，苗头不对，立马撒丫子跑路！保命是第一位的！”
凌墨用力点了点头。这下好了，团队协作的清单上，莫名其妙又多了一项“调查地府内部可疑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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