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
林凡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不再是熟悉的出租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败的城市废墟。
扭曲的钢筋从混凝土里刺出来，像怪物的骨头。
烧毁的汽车瘫在路边，窗户全是黑洞。
空气里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鼻子。远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手机还死死攥在手里。
屏幕亮着，不再是那个恐怖的欠款界面，而是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布局——【直播模式】。
正上方是欠款总额和倒计时，下面多了几个可操作的按钮：【开始直播】、【互动设置】、【道具商城】。
倒计时显示：【70:58:12】。
时间在一秒一秒减少。
林凡背心发凉。
他左右看了看，就近躲到一辆侧翻的废弃公交车后面。
轮胎早就瘪了，车身上满是干涸的、发黑的血手印。
得先藏起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弹出提示框：【请设置您的直播间标题与基本互动模式。这将影响初始观众流入和打赏转化率。】
林凡手指有点抖。他哪里懂什么直播设置？以前最多就是看看游戏直播。
胡乱输入几个字：“负债万亿，直播求生首秀！”
确认。
【直播间已悄然开启。当前在线观众：3人。】
屏幕下方跳出一个小小的聊天框。
几条弹幕飘过。
“又是新人作死？”
“标题党？真欠一万亿还直播？”
“背景挺逼真啊，哪个剧组的？”
林凡看着那几条稀稀拉拉的弹幕，喉咙发干。他清了清嗓子，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
“那个……大家好。”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林凡。我真欠了一万亿。现在在一个叫《僵尸围城》的副本里。需要打赏还债……不然会被抹杀。”
弹幕停顿了一下，然后滚出一条。
“演技浮夸。”
“道具血包味儿太冲了。”
林凡哭笑不得。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街道另一头传来。还夹杂着说话声。
林凡立刻缩回头，透过公交车破碎的窗户往外瞄。
五六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人，穿着迷彩裤和黑色背心，手里拎着一把砍刀。他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带着武器，神色警惕。
是其他玩家。
高个子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车后的林凡，以及他手里正亮着的手机屏幕。
他嘴角一撇，大声嗤笑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躲这儿直播乞讨呢？”他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副本不是给你玩过家家的！小子，赶紧滚蛋，别拖我们后腿。”
林凡脸上一阵发烧。
他认得这个人。
公共频道里有人提过，叫李浩，是个有点名气的玩家，据说通关过两个简单副本。
李浩身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也跟着起哄：“浩哥，跟这种废物废话什么？一看就是活不过半小时的料。”
另一个女人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林凡一眼，眼神里全是轻视。
林凡咬紧牙关，没吭声。他握了握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忍。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
李浩见他不回嘴，更加得意。
他拍了拍手里的砍刀：“看见没？这才叫实力。靠观众施舍？笑死人了。在这地方，实力至上！懂吗？”
他身后的队员发出几声附和的笑。
林凡低下头，假装检查手机。
心里一股火往上窜。
实力至上？等你也被绑上一万亿债务，看你还怎么至上。
他悄悄点开APP的扫描功能，对准李浩小队。
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行字：
【目标：李浩及其小队】
【战力评估：中等（基于装备与基础体能）】
【弱点信息：暂无（需解锁高级扫描功能）】
【建议：暂避锋芒】
果然。
扫描结果证实了李浩小队的实力。
但现在硬碰硬就是找死。
林凡深吸一口气，转向手机镜头。直播间人数不知什么时候涨到了十几人。
“老铁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副本里的‘老玩家’。”他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看不起我们直播的。但我们偏要活下去，还要靠打赏把债还清！”
弹幕多了几条。
“主播硬气！”
“浩哥是吧？记下了，坐等打脸。”
“加油啊主播，活着才有输出。”
但打赏栏那里，依然是刺眼的零。
林凡心里有点急。光喊口号没用，得有点实际动作。
突然，城市深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一两个，是一大片。地面似乎都在轻微震动。
李浩小队的人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声音？”瘦猴男人紧张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女人握紧了手里的弓：“好像是……冲我们这边来的。”
李浩啐了一口：“妈的，真会挑时候。”他瞪向林凡，“肯定是你搞出来的动静！直播把僵尸引来了！”
林凡没理他，赶紧用APP扫描声音来源。
屏幕红光一闪：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体接近。】
【目标识别：僵尸群】
【预估数量：50 】
【移动速度：中等】
【预计接触时间：2分钟】
林凡心脏狂跳起来。
五十多个僵尸！
李浩也通过自己的设备得到了类似信息，他大吼一声：“准备战斗！找掩体！”
他的小队成员立刻散开，依托街边的残垣断壁构筑简易防线。没人再管林凡。
林凡孤零零地站在公交车旁。手里只有一部手机。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我靠！真来了！”
“主播快跑啊！”
“五十多个！这怎么打？”
“镜头别抖！看不清！”
林凡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又看看远处街角开始涌现的、蹒跚而行的扭曲身影。
他手指冰凉。
APP界面下方，一个之前灰色的图标亮了起来：【兑换商城】。
他下意识点进去。
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弹出，但大部分都显示“权限不足”或“债偿点不足”。只有一个最便宜的功能项亮着：
【僵尸弱点扫描（一次性）】：消耗100打赏点。可显示指定僵尸单位的弱点部位。
100点。
他现在是零。
僵尸潮的先头部队已经转过街角，嘶吼着冲了过来。腐烂的面孔，僵硬的肢体，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李浩小队开火了。砍刀劈砍声，弓箭破空声，夹杂着怒吼和僵尸的嚎叫。
林凡猛地举起手机，屏幕对准汹涌而来的尸潮。
“家人们！生死关头！100打赏点！扫描弱点！能不能活就看这一波了！”
他声音嘶哑，几乎是在呐喊。
第一个僵尸，张着恶臭的嘴，离他不到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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