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直待到日头西斜,才恋恋不舍地收拾东西回城。
李跃很清楚,二女舍不下的不是锦绣秋色,而是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一到县衙,柳如烟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估计是着急跟她娘展示才艺。
“其实我很羡慕如烟,虽出身小吏之家,但活得充实自由,不像我……”
拉上轿帘,沈秀妍又恢复了安静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
“秀妍,其实没必要活得那么累,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无论在哪个阶层,安心就好,何况你家又不缺钱?”
“你是为没钱着急,可有钱人家一样有烦恼,算了,不说这个,你确定明天的会考能出线?”
李跃点点头:“不出意外肯定能出线,这次会考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真要刷下来我只能自认倒霉,反正三个月后就是院试,两次机会,我总不至于都落榜吧。”
沈秀妍柳眉微皱,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李跃依旧在半路下车,披着漫天晚霞往家走。
今日讲书唱曲,倒是让他又生出些赚钱的念头,不过这些想法都没会考和院试重要,容后再说。
回到家大姐把饭都做好了,李钰特意煎了两个鸡蛋,都夹到了李跃碗里。
“母亲,大姐,我买下蛋鸡是给你们补身体的,我身子比你们强,不用给我开小灶。”
“你大姐特意给你煎的,快吃吧,进学比种田更累。”
“娘,不知在州府置办一处房产要多少银子?”
李跃这话把李氏问愣住了,思忖好半天才说道:“要是随意找个院子住,倒是没多少钱,可州府什么都贵,不比乡下,吃穿度用总要银子的,你父亲当年中举,都没条件在州府购置房产,你现在安心读书,其他的事你不要考虑。”
李跃嗯了一声不再问了。
回书房又捋了一遍问政条目,李跃这才铺开皮纸画图咏,画完这一册,就能把房契地契赎回来了。
不知为何,李跃脑海里不时浮现出沈秀妍纤细的小脚。
他不承认自己是脚控,现实社会满大街都是光脚穿凉鞋的,他也没盯着那个女生脚看,但那双踢着溪水的小脚,却深深根植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以至于他画图咏的时候,还特意画了一副女子裸脚的画面。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新月。
屐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
就连李诗仙都对女子玉足如此痴迷,足见恋足癖古来有之。
第二天照例负重跑五公里,交完图咏回到书院,李跃发现学堂内人满为患,有几个年龄偏大,他根本不认识。
这啥意思?
咋感觉像在抢指标生名额?
巳时一刻,岑夫子和两个县衙的学官进来,将一个画轴挂在了前面,策问的范围果然是时政。
只是在下面还有小范围,士农工商可选一而述。
李跃早就有了思路,注意的就是谨慎书写,毕竟他的毛笔字是弱项,答题再精准,展卷一样会扣分。
接下来学堂内的一幕,算是让李跃开眼了,居然有人打小抄,尤其是那些陌生面孔,可县衙的学官和夫子却视而不见。
卧槽,这么明目张胆吗?
如此会考,还有何公平可言?
一个时辰后,学官收卷,会考结束学堂内人少了一半。
李跃可没傻到会问岑夫子,考完试他背上竹笈就要走,不想柳如烟也背着书箱出来,小跑着跟上了他。
“师兄,今天的事儿你看懂了吗?”
李跃哼了一声:“有何不懂?不就是那些老童生挤名额吗?我现在怀疑所谓会考研学,就是州府学官谋私的一种手段。”
李跃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州府学正就是柳如烟的伯父。
“你胡说!我伯父根本不是那种人,我好心好意提前给你透题,你居然这样,哼!”
柳如烟气得一跺脚,快步往前走,李跃忙一把拉住了她。
“别生气啊,我又没说你伯父,可今日县衙的学官和夫子,对那些老生打小抄视而不见,我这么说有错吗?”
柳如烟脸色依旧难看,不过却没再跟李跃争辩。
到县衙柳如烟回家了,李跃则去了书局。
一见李跃过来,段天德颇感意外。
“你今日不是会考吗?考完了?”
李跃叹了口气,把会考的事说了一遍。
“你居然为这事烦心?这会考本就是种后门,你知道跟你一样落第的老童生有多少?好些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中个秀才,为此宁可卖房卖地,既然有这种需要,衙门搞这一出奇怪吗?”
李跃一脸苦笑:“我就很奇怪,这种会考的策问居然是时政,也不知出题者意欲何为?是想让莘莘学子提前见识到社会险恶?”
段天德忙把屋门关上了。
“你这孩子可别胡说,院试才是凭真才实学,那种考试做不得假,至于后门吗,有没有其实无所谓,秀才最多是个身份,又不算官,朝廷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提前让你们了解仕途险恶并无不妥,官场就如生意场,别管用什么手段,赚的就是赢家,至于升斗小民活着就行,历朝历代皆如此。”
李跃不由得多看了段天德两眼,同是商贾,这段天德的见识,可比沈万红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听世叔一番开导,我这心里舒服多了,看来这会考钻空子的梦我就别做了,还是踏踏实实备战院试,五本图咏我都交稿了,段叔您看这房契……”
段天德哈哈一笑:“早就准备好了,文苑书局做生意童叟无欺,还能跟你这儿赖账不成?”
赎回房契地契,李跃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又跟段天德扯了一会儿,李跃就往家走了,今日秋收,五亩地的粟米,让姐姐一人收,他可舍不得。
回到家先把房契地契交给母亲,李跃拿了把镰刀就往地里跑,跑到地头一看,偌大一片粟米田割了快一半。
地里除了李钰之外还有个壮硕的男人。
李跃凑近一看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因为那男人居然是孙二。